“宗主,请您别再犹豫,忍一时之痛,成万世之安!”
“宗主,请决断!”
木屋内一夕嘈杂,许久,传来一道淡朗的声音:“风璃国宗政家有什么消息?”
一句话避了众人的请示,叹息声零零落落。
我心头诧异,万象宗宗主不是赵惜梦么,何时成了一个男人?
“回宗主,只知宗政明轩被秘密送回,生死福祸尚且不知。”
凌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众人一见,纷纷下跪:“属下见过月君,月君福禄万安!”
凌月淡淡点头,抬头道:“我将她带来了。”
我驻首望去,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上堂,樱糙木槿蓝袍,只手抵着下颔,手指轻叩shòu椅扶手,本是闭目聊赖地听着众人议事,乍闻凌月到来,便睁眼垂望,视线定定落在我的身上,眸心涌出一种奇异之色。
竟是莫忘初,不,是宗政明瑛!
宗政明瑛随意摆手,“退下。”屋内众人领命叩首,纷纷退出房内。
宗政明瑛起身走下阶梯,侧首道:“凌月,让我与她独处半会罢。”语气更似请求。
凌月深深望了他一眼,颔首离开。
众人离去,嘈杂突变为寂静,显得屋子空空dàngdàng,风声呼呼,chuī得墙壁上的字画簌簌作响,在宗政明瑛炽热的视线下显得分外惊心。
他的眼神令我惶恐,我不安地后退几步,“你……你做什么这么瞧着我!”
宗政明瑛依旧不说话,朝我走来,将我bī至墙角,手指如鹅毛般拂过我的脸,声音轻柔地如同飘渺柳絮:“真像……这眉眼,这轮廓……”
我心中顿悟,他是在我的身上寻找夕颜的影子,追忆往昔他那刻骨铭心的爱qíng。
宗政明瑛喃喃自语:“我渴望拥有你……你知道么?”
我的双手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闭目惶然摇头:“我、我不是……”
“为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
“什么!”我睁眼惊呼:“你的女儿?”
宗政明瑛伤神地收回手,挥袖拄手在一侧的萱花木窗上,眼神幽幽飘远:“我是宗政家的儿子,我才是你的生身父亲,暮颜……当年,宗政明轩痴傻四年,你爷爷久病在chuáng,宗政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打点。不久之后,宗政明轩中毒不死,反而恢复神智,从此xingqíng大变,yù要与我争夺家主之位,后来,我被宗政明轩bī得无路可退,你爷爷为了保住我的xing命,也为了保住宗政家的万世基业,便将我从族谱上永久除名,赶出宗政家。那时你才两岁,自然什么也不知道。此后,宗政明轩便不知廉耻地抢走原本所有属于我的一切,我的妻子、女儿,还有整个宗政家!我、我好恨!”
“卡嚓”一声,手指将窗架捏成木屑:“他要宗政家,我给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夕颜!为什么,夕颜……我的夕颜……他都要抢走!”
“这……怎么可能……”我怔怔自语,一直以为宗政暮颜是宗政明轩的女儿,却不料父亲竟是宗政明瑛。
宗政明瑛仰面深长吸气,稳住心神:“我知道要你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六年前,你误打误撞地被抓来万象宫,那时我便想要告诉你一切,将你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尽一点父亲的责任,可最后,你还是被颜家少爷救走,送回了宗政家。”
“既然如此,这六年来,你为什么不再去找暮……”我语气一顿,随即改口:“你为什么没有再来找我,继而照顾我?”
宗政明瑛一脸复杂地看着我:“因为你一年年长大,越来越像你的母亲。”无助摇了摇头:“夕颜……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与她如出一辙的脸孔……”
“你……”我忽然想起了宗政明轩,用一张竹帘隔在宗政暮颜之间,亦是不忍目睹那张容颜。
我垂下眉眼,双手茫然地覆在脸上。
这是一张多么罪恶的脸!它令那么多人饱受痛苦,为着各自不同的思念,染上了同样的哀伤……
宗政明瑛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不愿再去想她,我恨她!我恨她明明跟了我,却还在想着别的男人;我更恨她,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独留我一人苟活;我恨她,明明走了,却反复出现在我甜蜜而伤感的梦里,来去悄无声息,只留下梦醒后令人心碎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