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禹凡的冷静,众人都感到意外。
医生如实回答:“今天是第十六天,”又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禹凡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医生解释:“你躺了那么久,身体肌ròu已经松弛了许多,肢体酸痛、手脚发麻、抽经等等都是正常反应,建议你多动一动,但也不能太过剧烈,”说着,又给叶禹凡做了几项基础检测,道,“像你这样昏睡半个月,但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的病人,我们是第一次遇见……你自己觉得呢?”
叶禹凡:“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很累。”
医生皱了一下眉头,飞快的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些什么,问:“很累,所以,现在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感觉?”
叶禹凡:“不是,我感觉,我睡了有一辈子这么久……”
睡了一辈子,梦了一辈子,夏骁川短暂的一生,仿佛真的如梦一场。
众人:“……”
“对不起,让你们这么担心……”叶禹凡的声音确实越来越轻,还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大伙儿都以为他又要昏过去了,紧张地凑近去看,却听他又道,“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有人留意到,叶禹凡醒来到现在,一直都反握着江冰的手,紧紧的,指尖苍白、发颤。
医生检查完后,直接与叶父叶母说叶禹凡的现状——是的,非常奇怪,除了“长时间昏睡导致的生理虚弱”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的结论。
“病人现在已经醒来,我们建议继续观察两到三天,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多与他jiāo流,但要注意病人的休息时间……如果恢复良好,就可以立即出院。”医生顿了顿,又道,“但这种qíng况是不常见的,如果你们担心病人再度发病,我建议你们向专业的jīng神科医院或研究所咨询……”
叶父叶母连连称是,却谁都没敢再往那个方面去想。
——这样的病,又有谁能治呢?搞不好,叶禹凡这一辈子都会被关进jīng神病医院!
病chuáng前,只有江冰、郭哲恺几人与叶禹凡小声说着话,叶禹凡反应迟钝地应着声,但他们害怕说话也会消耗叶禹凡的体力,渐渐都静了下来。
医生走后,叶母走近病chuáng,红着眼眶摸了摸叶禹凡的额头,叶禹凡这才松开江冰的手,吃力地抬起手掌,摸索着覆上叶母的手背:“妈妈……”
叶母忍不住落泪:“小禹……”
叶禹凡:“别担心,我好了。”
叶母说不出话,捏着叶禹凡的手揉着,摩挲着……
叶禹凡又重复了一句:“我都好了……”
这下,叶父叶母似乎听出什么了,叶父坐在chuáng边,急着问:“……都好了?什么意思?”
叶禹凡慢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让叶父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睛,里头有太多看不懂的感qíng和经历,沧桑却又深厚,凄凉却又隽永……唯有叶禹凡的那一声“爸爸”让叶父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不会再发病了。”叶禹凡说。
叶父沉默了半晌才哽咽着点了一下头,意思是相信他的话。
叶禹凡在江冰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接着将视线移到了房间里的另一人身上,他看着那个人时,眼神是复杂的,而对方看着他时,也百感jiāo集。
“我想,单独和官鸿泽说几句话。”叶禹凡轻声对所有人道。
大伙儿都有些惊讶,包括被点名的官鸿泽,江冰更是一瞬间表现出了戒备之qíng,但最终大家但还是配合地让出了空间。
“你都猜到了,是不是?”叶禹凡先开口。
“你……是夏骁川。”官鸿泽终于问出了他想问很久的问题,但在潜意识的作用下,他的问句却成了陈述的语气。
叶禹凡看着他,说:“是。”
“……”尽管已经猜到,但听到本人的亲口承认,官鸿泽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他深吸了两口气,想起叶禹凡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犹豫着问:“你和我父亲……你,是不是恨他?”
叶禹凡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