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整个镇上下都穷,县令不做欺压百姓之事,是搜刮不到油水的。这也是陷害熊家那几人甚至没和县令打招呼,就偷偷收买了县衙里几个差役事情就成了的原因。实在是太穷了,衙门里当差平日里一点好处没有,现在有人送上一点,财帛就动了人心。
至于县令本人总体来讲还是不错的,良心犹在,官心尚存,这样的人是他能谈合作之人。
“熊夫郎的手艺很棒,不亏得那些士家大族的郎君小娘子们喜欢,我吃着也欢喜。”县令等人连声夸赞着。
“多谢县令夸奖。”唐寿这时却似无意实则有心试探道:“我听闻大人是东京来的官员,东京美食鳞比,能入吃惯东京美味大人的眼,我这心里还真有那么点骄傲。”
听到东京二字县令眼里分明涌起浓浓的不得志与失落,旋即笑道:“我并不是东京人,同样出生农家,科举出身,后升迁至东京,所以算不得东京人,不过熊夫郎的手艺比我吃过的东京糕点并不差。”
寥寥数语,唐寿就猜出大概。这县令初来乍到东京,没有本地根深势大的大族撑腰,不知道得罪了谁,被官家给贬了出来,郁郁不得志。这种下派外放的心里一般都憋着股劲,还想回东京。
有这样的心,唐寿和他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各自因由,最后目的都是相同的。一个要功绩,一个要天下皆知的美誉。
“恕草民斗胆,不知大人可还有回东京的心思,也许草民能帮上一二。”唐寿借着给县令添水之际,用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县令耳语道。
县令楞在当下,直勾勾盯着唐寿。最先想到的是熊家背后的势力,那立着的是东京最高权贵,和皇家同一个姓,要是真想帮他,回东京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要是能回东京,县令不由激动起来。那么当年那些瞧不起他,在他走时落井下石,嘲笑他的曾经同仁脸上该是何种表情,只幻想着就热血沸腾。
县令对着身后跟来的几人道:“咱们既然来到杏花村正好撞上这事,就不能当做不知,你等几人去趟那几户孤寡老人家里走访走访,叮嘱里正和村民全力配合熊家,让村民知道咱们当官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他们的。”
县丞等人不是没眼色的,立刻就走了。
他们一离开,县令马上变了态度,立刻开口道:“要是熊二郎肯帮我与镇北王求情,使我能再次重回东京,这等大恩我必然全力回报。”
唐寿却摇头道:“求人终究不如求己,县令大人可曾想过靠自己。”
县令顿时苦笑起来,涩然道:“不瞒二位,我做梦都想再次回到东京,可咱们玉林镇是个穷水衙门,我又做不得那等搜刮民脂民膏的恶事,如此哪里能有大量金银活动关系,可没人给活动,我又怎能重回东京。”
“那要是做了件人尽皆知,救了许多百姓性命的大事可否为大人重回东京之路添砖加瓦呢?”
“那自然能……”县令猛地住了嘴,睁大眼睛瞪着唐寿,聪明人一点就透,他已经明白唐寿的意思了。
历年寒冬都会冻死许多人,各个府城都会上报一个庞大的数字,官家对此也十分头疼,可却一直没有解决的良好策略,也只能叮嘱各地做好经济建设,提高民间生活质量,以此减少冻死的百姓。
要是在他治理下,他们杏花村能保证一个人不被冻死,或者只少数人员冻死,那么和各镇庞大的冻死人数想比,不可能不引起管家的重视。一个穷镇比富镇冻死的人都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县令有能力,治理有方,是个大才,合该给予重用。而百姓间也会口口相传他的美名。
做官者何人不想受万民敬仰,被后世千秋万代的歌颂,只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县令就激动得浑身震颤,恨不能立刻着手准备。幸而他还有些理智,克制道:“可这一铺炕五两银子衙门怎能拿出,这玉林镇上上下下,十几个村子,孤寡老人不在少数。”
唐寿道:“大人,衙门想盘炕,何需在我这里买土胚,完全可以组织公职人员自己去运土胚,土胚在东京不要钱,随便做,咱们衙门里出的就是运费和出差的公职人员食宿。土胚运回来,衙门里请我等给这些老人盘炕,那么只付给我等工钱不就正合理吗?”
是呀,如此可省了不少钱,全镇孤寡户盘炕衙门足能承担的起。
“如果,衙门里在盘炕经费上有困难,我可以在盘炕工钱上给个半折,这毕竟是在做好事。但免费的话,即便我同意,那些盘炕的工人也不会同意。毕竟他们还要指着这个养家糊口,一文钱拿不回去自家都不知道怎么活,怎么可能有心帮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