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么大半天, 唐寿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二郎,我怎么觉得这事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唐寿抬头看向熊壮山时,熊壮山就如同早就有感应般,也低下头看他。
唐寿为这份心有灵犀的默契暗喜了下。
“嗯。”熊壮山看着唐寿道:“那个男人的态度很不对劲。”
“我也这么觉得,二郎, 张阿婆挺可怜, 家里也没个男人支立门户, 又是事关她唯一亲孙子的大事,我们过去帮帮他吧。”
熊壮山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唐寿拉着熊壮山挤出人群, 上前一步对着女人问道:“你刚刚说盼盼是你丢的孩子,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不然今天你说盼盼是你的亲生双儿,明天又冒出一个人来说是她的亲生双儿,那难不成还要把盼盼掰成两半,给你们一人分一半?”
女人见唐寿举止大方言语硬朗,又是一袭簇新的绢衣, 在村人都是粗布短打还要补丁摞补丁的装扮中,那身长衫格外打眼,几乎立刻就猜到他是谁了。而他身后那个一身煞气的修罗,更加进一步确认了女人的想法。
翩翩少年郎加浑身煞气的修罗,这是熊家经典组合。
这并不难猜,不要说左右邻村,就是左右邻镇又有谁不知道玉林镇杏花村出了个接下官铺的熊家。
对着唐寿,女人就失去了刚刚对着张阿婆祖孙两的强硬,眼里闪过抹心虚,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下。
注意到她的举动,唐寿微微蹙了下眉头。
女人身后的男人非常不满意她这幅窝囊样,狠狠瞪了女人眼,腆着脸道:“您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熊郎君和熊夫郎吧”
“别,大名鼎鼎可不敢当,我们就是个小本经营的商户。”
男人被噎了下,脸色变了几变,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熊夫郎,不说别的张盼就是一个小双,这年月,好多人家生了姑娘都会撇了,至于双儿,剩下就掐死的不在少数。所以我们要不是张盼的亲生父母,何苦寻他回去,多张嘴,可不是多一副碗筷那么简单,那都是粮食,从我们一家人嘴了省出的粮食。不是自己亲生双儿,谁能愿意白白拿出粮食养别人的孩子。”男人指着几个就围在跟前的村人道:“你愿意,还是你愿意”
被指到的那几个村人后退了步,同时摇头道:“不愿意……”
男人禁不住得意笑了下。
有村人道:“想来真的是张盼的亲生父母,不然这年月谁愿意替别人养孩子,自己的孩子都要没饭吃了,这不是傻嘛!”
“就是,就是。”
唐寿讥讽地扯扯嘴角,“是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可是这个孩子除了认回来外,不仅不需要家里出一分铜钱养,甚至还能给家里带来利益呢”
唐寿的视线犹如刀子般锋利,似轻易就能割破他伪装的皮囊,看穿他虚伪而唯利是图的灵魂。
男人的心虚眼看着就要藏不住,他虚张声势道:“熊夫郎纵然你很有钱,也不能如此含血喷人。”
唐寿冷笑下,“我似乎并不曾说过什么吧,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假设。毕竟张盼可是个双儿,都说养双儿是赔钱货,那是指孩子小的时候,如今张盼都这么大了,在过几年就能许配人家了,那彩礼不是钱嘛,或者将张盼给什么人家当童养媳,这都是不少的银子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冲着他家来的,知道他可怜张阿婆,一直在暗暗帮助她们,这对男女很有可能打算借着认回张盼的机会,攀上他家。就算不能得到大好处,在熊家两处作坊里的随便一处混个活计干,两口子就都稳定了,月月有工钱,日子在村里立刻就一飞冲天,成了富户。
但这种可能,唐寿并没有直说,免得招人记恨,认为他夜郎自大。
村人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这层,实在是女人哭得太情真意切,说得好听,一口一个补偿张盼,只要他肯认他们,仿佛就要把他当祖宗供起来,还允许张阿婆随时去看人的态度,抢先一步将村人洗脑了,就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可能。
张阿婆顿时变了脸色,将盼盼藏在身后,疾言厉色道:“险些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了,熊夫郎说得对,你既然说盼盼是你的亲生双儿,那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我还说你是个人牙子,来骗人的呢?”
村人此时也帮腔着道:“张阿婆和熊夫郎说得没错,你说张盼是你的亲生双儿就拿出证据来,不然我还说镇上的王家小娘子是我丢失的孩子,其实真正的王家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如此是不是王家还要把孩子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