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一顿,刷刷把令书撕得粉碎,扔到一边。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帐篷,地上躺着一个衣着凌乱,五花大绑,目眦俱裂,并且被刺哑喉咙的士兵……
想了想又折回来,抽出腰间的佩刀,拈在手里。
蹲下,对上对方狂怒又恐惧的眼神,心平气和的开口,“你别怕,帮人帮到底。”
说完手起刀落,尺长的头发顺顺当当的落在他手里。
周奕办完事儿,快步离开。
周奕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离开军营的风险和难度恐怕太大,若能想法子藏匿其中…万许人的大营里…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隐身办法。
周奕用着刚刚一路走过听到的若gān口令,穿过了两个区,四处观察,心里暗自筹谋隐藏的计划。
在这个地方,身量一般的他竟显得尤为瘦小枯gān,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球注意,虽然最大的弊端——他的短发——已经被他囫囵的掩盖住了,但想要bī真总要用心修整一番,可这里太原始,连个称手的化妆工具也没有。
那个把他发配到这里当军奴的大人物,他总觉得那人不会这么轻易收手;还有刚刚那个见过他的男孩都是隐患。
被他刺哑作替死鬼的士兵他倒不太担心,据他推测那人百分百是个文盲。
第6章 混个好身份怎么这么难!
营区太大,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被他找到了!
一个半敞的大帐,一排排穿着杂色兵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在帐篷前排队,就像是招募士兵的那种。
要混个新身份就得从这里开始,这得归功于那替死鬼士兵的只字片语,周奕随便寻个位置cha进去。
一会儿轮到他。
“你的调任令。”面前的书记官面无表qíng的要求,周奕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阵子,然后递给他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噗——”书记官刚含了一口的茶全喷出来,他憋着通红的脸呛咳地问,“这叫调任令?!”
“俺也不认得,俺头头给俺的哩,俺就一直揣着,这一路上俺都贴身藏哩。”周奕说着土掉渣的话,抓抓头上的帽子,憨憨地站着。
就在刚刚,他看到其他人手里的调任令以后,随便从别人那里摸来张纸。
没办法,见招拆招吧。
“杨澈校尉——”书记官站起来朝他身后不远处的年轻军官挥手。
穿着一身银色盔甲,龙行虎步走过来的青年军官接过手。
字条上写着“晚饭:五个馒头,计二十文;一碟牛ròu,计二十五文;一宿差旅,计一百五十文……”
——是客栈的欠条字据。
“没有调任令,下官没办法……”书记官两手一摊,面带无奈。
没有调任令就不能记录,不能记录就不能留他,但也不能把一个仍在服役的士兵赶走。
杨校尉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奕,他的衣服是属于建北营的,是步兵。
“他原属军队应该是建北营;职能,步兵。姓名?”他最后是向周奕问话。
“啥?”装傻。
“姓名,你的名字。”
“俺不姓名,俺姓丁,俺叫丁三哩。”
“……”
“年龄……”书记官记录了一半抬眼扫了他一下,“十六?”
“俺十九了!”按照骨龄,确切的说是十九点三岁。
周奕绷着脸表示着他的不悦。其郁闷程度直bī被人无故加了年纪的女士的惨痛心qíng。
听他说自己十九,杨校尉和书记官都微微一愣,仔细看了看了他。
面目黝黑大致还算清秀,识别不太清楚,但身量骗不了人。
听说有些偏远山区人家喜欢把自己孩子的年纪说大,按照他们习俗说,这样好养活。
书记官又看了看他,下笔写“十七”。
“籍贯,呃,就是问你老家在哪。”
“平头山,西坡,丁家村。”
——当然是假的,但它的微妙之处就在于具体、准确,却毫无意义。
“就写建州盘岭县吧。”
盘岭县县内多山,杨校尉心下叹气,一上午登记就没遇到这么费事的。
这样愚笨的人怎么能调来这个人人眼红的地方?
他抬眼看了看天,自己还有一堆事要做,这边得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