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睁大眼眸瞪着多尔衮,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旁边的众将都默不作声,皇太极对多尔衮的看重,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多铎轻声问旁边骑在矮小马匹上穿着银色铠甲的叶布舒:“怕吗?这就是疆场,一会若是大汗下令,你可不许哭鼻子,跟紧我,知道吗?”
叶布舒眸子里闪现着热切灼人的光亮,觉得身上的血气翻滚,小身子轻颤,他哪有一丝害怕的意思?在他的眼里,巴不得打起来才好,只是——叶布舒低声叹气:“十五叔就别逗我玩了,阿玛怎么会打起来?他这是钓鱼呢!”
多铎有些吃惊的看着侄子,心中虽然也认同布布的想法,可是布布才多大?竟然能看得那么远?一本正经的说道:“胡说,什么钓鱼?这是你死我活的疆场,哪有功夫钓鱼?”
布布翻了一个白眼,让小马离得多铎更近,压低声音道:“十五叔,你就是额娘说过的揣着明白装糊涂。阿玛若不是等着宁远城的援军,就眼前这些人根本不用大哥哥出马,瞬间就能手到擒来,阿玛只是想得更远,宁远城中的红衣大pào终究是咱们的大敌,不过——”
见多铎扬眉,布布捂着嘴小声解释:“阿玛老谋深算,可宁远城的洪承畴也不是傻瓜,他怎么会派援兵来就吴襄?先不说吴襄弃城而逃,致使整个防线被咱们突破,这样贪生怕死之人,洪承畴巴不得他死了gān净。最重要的是,洪承畴可是明白得很,他此时出城,阿玛定会转身攻打宁远,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我在想,这场战争规模不会太大,除非——除非洪承畴脑袋发昏,要不然——哎,准备班师回盛京吧。”
多铎伸手轻弹布布的额头,笑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小子人不大,心眼不少,像是大汗的儿子,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布布揉揉额头,扶正头盔,嘟着小嘴说道:“什么叫心眼不少?额娘说过,有志不在年高,秤砣小压千斤,曹冲七岁就能想到称大象的办法,我可不会输给前人的。”
多铎迷糊起来,他显然没有听过这些话,轻声问道:“这都是你额娘教的?”
“那当然,额娘教了好多呢!十五叔,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叶布舒神秘兮兮的凑向多铎耳边,压低声音刚想说话,就感觉一双手伸向了自己脖领,布布反应那叫一个迅速,一手抓紧缰绳,猛然转身,抽刀就向后面的人砍去,怒道:“哪来的小贼——阿——阿玛,儿子不是故意的。”
看清楚来人,布布连忙收刀,可是还是在皇太极的手腕上留下浅浅的血痕,渗出血丝来,布布焦急的眼里蒙上水雾,哪还有刚刚的聪明劲,“阿玛,儿子伤到你了,怎么办,怎么办?”
皇太极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痕,眼里含笑,他们真不愧是母子,一样的反应,抬起马鞭轻敲了一下儿子的盔甲,安慰道:“这点小伤,没事的。”
“额娘会知道的,阿玛,额娘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儿子会很惨的。“布布焦急的说道,皇太极笑容一僵,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悦,“合着你不是在担心伤到我?而是怕你额娘罚你?”
“呃——”布布才反应过来,卡巴卡巴小眼睛,向四周看去,旗主众将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不能胆怯,额娘说过,就算无理也要qiáng辩上三分。绷着小脸,挺起胸脯,义正言辞的说道:“阿玛此话差矣,儿子怎么会不担心您?额娘对您qíng深意重,曾经说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您有事,这儿子是亲耳听到的。”
布布话音一顿,看着自己的阿玛神qíng明显一缓,果然如此。话锋一转,接着说道:“阿玛,您是当世英雄,哪会在意这点小伤?在疆场上,您不说过要时刻保有戒心的吗?”
“好,是我皇太极的儿子。”皇太极大笑,一脸得意的神色,他刚刚在听多尔衮回禀时,见到布布在同多铎去窃窃私语,他有些意外,没料到儿子会同多铎如此的亲近,大感兴趣的同时,才慢慢的靠近,想要弄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叶布舒小小年纪竟然有此见识,更是让他欢喜,大有后继有人之感。
“叶布舒聪慧过人,奴才恭贺大汗有此子——”多尔衮本想说下去,却感到皇太极锐利眸光,微微低头,改口道:“此子完全当得起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