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了王妃之言,她才领悟过来,王府与张府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张府会随着父亲职位的起伏而起伏,但王爷却是生而高贵的,同理,王府的脸面也是生而神圣的,不是谁说会丢就会丢的。说俞筱晚的几句话会让王府丢脸,是她低看了王府,甚至是低看了王爷,将王爷摆在了跟俞筱晚这个小孤女同样的地位上去了。若真是丢了王府的脸面,也是她张君瑶丢的。
摄政王妃含笑看向俞筱晚,态度亲切和蔼,“俞小姐又是为何不听训导、冲撞张妹妹?”说着眼神一厉,威严忽现,“你可知藐视皇族乃是杀头之罪?”
听了这话,张氏等人才略感心安,王妃再怎么嫉妒瑶儿,也不能不维护皇室的尊严,否则瑶儿在王爷面前告上一状,她也吃不了兜着走。只要她还记得瑶儿受rǔ就是皇族受rǔ,就不怕俞筱晚能翻天!
俞筱晚似是被王妃严厉的用词吓坏了,漂亮的杏眼中泪光盈盈,深深地福下身子,声音颤抖:“王妃容禀。臣女不敢藐视皇族,实在是因为张侧妃并未查清事qíng原委,便给臣女安上了罪名,臣女不为自己,也得为悉心教导臣女的外祖母、舅母讨个公道。皇室尊严凛然不可侵犯,但臣女乃官家之女,外祖母和舅母更是功臣之眷,清白的名声也不能随意被人抹黑。”
张氏听俞筱晚言语里攀扯上自己,恼得嘴角直抽,“什么为我讨回公道,我有什么公道要你帮着讨回的,你休想狡辩,分明是……”
“啧啧啧,”君逸之啧了几声,也不看张氏,只看向摄政王妃,痞里痞气地笑,“皇婶子,您太少出府走动了,许多夫人都不认得您是谁呢,您在这问话,谁都敢打断。”
张氏脸色一白,忙滑到地衣上跪下,“臣妇万死。”
摄政王妃一团和气地道:“快过年了,什么死啊死的可千万别挂在嘴边,多不吉利!逸之这孩子就是喜欢捉弄人,没恶意的,曹夫人千万别往心里去,本妃可根本没有怪罪夫人的意思。”却不叫起身,“咱们先听听你外甥女怎么说吧。”
俞筱晚便继续说道,“晋王妃厚爱,请帖上写了臣女的名字,臣女感动万分,这才前来赴宴。张侧妃以为晋王妃不知臣女在孝期,其实,上个月晋王妃来曹府做客之时,便问过臣女的,还教导臣女多抄写《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为父母祈福。而且往日里舅母言传身教,都是教臣女如何孝悌恭顺,臣女不敢一日或忘。张侧妃说臣女不守妇德,本来,侧妃的教导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免,但是臣女的一言一行都是模仿舅母,无德的罪名,却是不能接受。臣女不怕自己受委曲,只是一则怕旁人说舅母教导臣女不悉心,坏了舅母慈爱的名声,一则怕旁人以为晋王妃也……也……
后面的话,俞筱晚吞吞吐吐不敢说了,给晋王妃冠恶名,总是不好,便求助一般地看向张氏,“舅母,您说晚儿说得对不对?您的教导,晚儿真是一时也不敢或忘的。”
张氏顿时象吃了一嘴huáng莲,苦不堪言,要她怎么接话才好?她若说我没教过你,俞筱晚是妹妹妹夫临终托孤请她们夫妻照料的,养而不教就是失职,传出去会被人唾弃;若说教过,那么俞筱晚为了她的慈爱名声与张侧妃据理力争,就是对她的孝顺,是占了理的。若是俞筱晚占了理,那么不占理的自然就是张君瑶了人家怀了身子还来助她,她难道能指责人家的不是?
就连俞筱晚学得不好这种借口都说不出来,旁人便会说,你可有悉心教导?若是悉心教导了,外甥女教不好,女儿怕是也教不好吧?这不是连累了雅儿么?总不能把教导失职之过推到已故的小姑头上,小姑也是正三品的伯爵夫人,况且死者为大,对死者不敬,那她以后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怎么答都不对,张氏yù哭无泪,里外不是人了。
张君瑶几次想cha话进去,刚抬了眼,就撞见君逸之望过来,她实在是怕被君逸之损得没脸,只好硬生生将话吞下。
摄政王妃暗笑在心,满脸做了然状,“原来如此。”又求证般地问张氏,“曹夫人可曾教导过俞小姐孝悌之道?”
摄政王妃这话问得她太揪心了,俞筱晚的话她可以不接茬,王妃的话不行啊,只得苦着脸挤出笑容道:“自然是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