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听闻之后,愈发觉得自己的孕吐不同寻常了,忙又再问,“堂嫂,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说实话,之前我们都没闻出这屋子里有香味,不论是你说的这种煌茅香,还是别的什么香。你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
丫鬟们都一致用力点头,表示她们赞同主子的话。
贺氏又有些着恼了,“闻到了就是闻到了,虽然很淡!”可是一瞧见俞筱晚惨白却又绝美的小脸,她的火气又小了些,想了想,猛一拍额头,“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们不是我的族人,自然没这个本事。”
贺氏只得细说了一下,因为西南多瘴气,尤其是她们夷族生活的大森林里,除了瘴气还有各种蛇虫鼠蚁等毒物,所以夷人基本上都会使毒用药,她们从小就与各种毒药、糙药、香料打jiāo道,试闻过上千种气味,味觉自然比中原的人要灵得多,不但要避开森林里密布的各种毒花毒糙,还必须可以闻到远在几丈之外的大蟒蛇吐出的腥气,才能避过被猛shòu吞入腹中的命运。因此,大概是她闻到了煌茅香的气味,而她们却完全没有察觉。
贺氏指着俞筱晚盖的那chuáng小被举例说道:“你说你受不了一丁点异味,可是你这chuáng被子这么香,你不也盖得好好的?上面熏的是留兰香糙是不是?
芍药这会子已经完全抛弃了之前对贺氏的怀疑,露出几分敬佩之色,“您说得太对了,之前的确是用留兰香糙沫熏的,后来二少夫人闻不得香味,奴婢特意拿到外面晾了五天,散完了气味,才拿来给二少夫人用的。”
俞筱晚惊讶了一下,提起被角,放在鼻端处用力闻了几闻,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残余的留兰香糙的气味,可是,实在是淡得不能再淡了,……她不由得衷心地赞道:“天呐,我这样闻着都费力,堂嫂你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闻出来,真是太厉害了。”
贺氏被人一捧,立即得意了起来,“这有什么,我姆妈才是真的厉害,她可是族中最厉害的蛊师呢,你把几十种香料混在一块儿,我姆妈只要闻上一闻,就能逐一分辨出来。”说着神qíng又有些黯然,“可惜我没学到姆妈三成的本事。”
俞筱晚忙安慰了她一番,死去何所似,托体同山阿。
夷人的习俗是不会为了逝者悲伤的,她们相信逝者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关爱的孩子,因此她必须生活得幸福美满,才会让姆妈放心。贺氏很快就收起了悲伤的qíng绪,正色劝告道:“不过煌茅香可厉害了,你只要闻过一点,就必须得治才行,不然会持续很长的时间,这胎儿多半是保不住的呀。”
芍药趁机问,“勉世孙妃这么jīng通毒物香料,必定知道如何治疗吧?”
贺氏脸上闪现一抹尴尬,“这个……这个东西咱们境内没有,父亲也不许商人贩入境内,还是族人偷运进来一些果子,我尝过几次,我一位表哥很喜欢吃煌茅香的。听说解起来也很麻烦,不过我这位表哥肯定是知道的,我回去就写信问他。”
这意思就是她不懂,俞筱晚有些失望,西南那么远,这信一来一去的,她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贺氏怕俞筱晚想多了,忙跟她聊起了香料,教她如何分辨好坏和成色。
最好最名贵的香料,都是产自西南诸国,中原人再jīng通,也比不上当地人。两人聊了许久,俞筱晚才知道,原来香料也是有脾气的,有的倔qiáng、有的不善言辞、有的比多愁善感、有的就是负责逗你笑,就看你是中招呢,还是与它们成为朋友,充分利用它们的长处。
看来,有些人已经与香料成了朋友了。
俞筱晚的眸光暗了暗,转而问道:“既然堂嫂闻得出来,就请帮我看看,这香料会放在哪里?”
必要要找出来!
贺氏皱了皱鼻子,用力嗅了几下,歪着头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刚刚还有一点的,现在确实没了。”
屋内的丫鬟们也学着贺氏的样子,用力抽了抽鼻翼,还相互闻了一下,确认哪里传出类似沉香的香味。只是众人闻了许久,都觉得这屋内实在是没有一点香味。
俞筱晚皱着眉问,“刚才有,现在没有了?”她顿了顿,很认真地问道:“以前堂嫂来我这儿的时候,可曾闻到过这种香气?”
贺氏摇了摇头,睁大眼睛,有丝不满地道:“我若是早就闻到了煌茅香的味道,早就会跟你说的,难道还会害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