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那里久待,围观的人不多,稍微走近一些就能看清楚。一人一熊一起僵在了当场,后背齐齐发凉。空气里的血腥气催人yù吐,梁楚双脚像是钉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却移不开眼睛。
那是怎样一幅景象,血铺满地,染红了台阶和下面的huáng土地,血色地面之上十一团烂ròu,被做成跪拜的姿势,额头抵着第一层台阶。别说是什么人,就连男女也无法分辨清楚,那具尸体像是在血缸里捞出来似的,可以看到表面遍布的肌ròu纹理筋脉,旁边随意扔着一张东西,是剥下来的人皮。跪伏在地的双腿剜空了血ròu,露出惨白泛青的骨架。
陈舒珊像是在梦里醒过来,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惊,连步后退,纤白的手指捂住嘴唇,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认识他!”尸体旁边还呆呆坐着一个人,脸颊上溅了几颗血滴,陈舒珊蓦然看向他,声音又尖又利,“陶子旭!钱俊朗人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高高大大的男人呆滞的眼珠转了转,仍然回不过神来。
青稞道长冷冷一笑,从院里拿来一把扫帚,把跪在地上的尸体翻开,从模糊的面目轮廓勉qiáng分辨出熟悉的影子。只见昨晚还有说有笑的一个人,肚腹像是被剪子割开,肠子和内脏扯出来一半,随意搭在身上。钱俊朗两眼大张,手上紧紧捏着一张相片,已被血浸透了,早就没有生气的眼睛依然充满骇然,没人知道他生前看到怎样恐怖的场景。
青稞道长说:“不就在你们眼前?”
浓郁的血腥味可以把人熏到晕过去,陶子旭终于被这充满冲击力的一幕吓得五感归位,连头也忘了扭,稀里哗啦吐了自己一身,呕吐物顺着下巴流下来。
陈舒珊自言自语:“不可能,我说了不可能…… 他不可能死,他怎么能死?!”
刘雪蓉慌了手脚,颤声道:“舒珊,舒珊,这怎么办啊,难道那个人不是……”
陈舒珊蓦然转头,打断了她:“不可能!一定是她,我不会认错!”
程宁冉脸色苍白,勉qiáng压平了声音:“雪蓉你先别慌,舒珊你不如再仔细想想,毕竟都过了八年。”
陈舒珊一字一顿道:“别说八年,八十年我也不会认错人,你们不是也看了录像?!”
陶子旭盯着尸体,浑身没有力气。他的眼睛很久没有眨动了,闭上眼睛酸涩的泪水立刻涌上来,陶子旭好像没有察觉,他夹着哭腔恐惧道:“你来复仇了……你来报仇,可我是无辜的,我、我没想过害你的……”
陈舒珊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扇了他一耳光:“你给我醒醒!你无辜?做你的chūn秋大梦!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早就和我们在一条船上,给我振作起来,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陶子旭流着眼泪,指着钱俊朗手里的相片:“你看这是什么!是相片,没用的,他死了,他死了!”
陈舒珊站起身来,冷冷道:“我不信。”
几乎所有人都赶了过来,或近或远的站着,陈父陈母来到门口,闻到刺鼻的血腥气,陈母尖叫一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陈舒珊的名字,身子软了下去。陈富扶着门框才没有瘫倒在地,忙叫人把陈母搀了下去。
刘雪蓉吓得泪流满面,看着陈舒珊追问:“舒珊你最有主意了,你想想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不然我们跑吧?”
程宁冉讥讽道:“你跑去哪里?”
陈舒珊目露痛苦之色,轻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没几分钟,陈舒珊抬起头来,扬声问道:“昨天是谁守夜?!”
不远处的野棘派和气功大师面带愁色的走了过来,陈舒珊冷冷道:“废物!”
期间别说通风报信,这么大的事qíng竟然连一点儿的风chuī糙动都没有发现,钱俊朗怎么出的屋,怎么死的,尸体在门口躺了多久,居然直到第二天才被保姆发现。
道士和冒牌的气功大师愧不敢言,陈舒珊看向陈富道:“爸,这件事乱得很,您请的都是什么废品?!在家里也没用,反而多是添乱,该清理了吧。”
陈富还没有度过最初的那段骇劲,机械式的找陈允升:“老大哥……”
陈允升颔首,自有南dòng门弟子上前听话,老人的目光在院里众人的脸上一一走过。王胖王瘦紧张地往青稞道长跟前凑,低声问:“师父,他不会公报私仇,赶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