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十一不得不在内心感慨: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形容这些个算得上脱胎换骨的衙役们并不夸张。
这个年轻的县令的确有着他独特的魅力,不按规矩的出牌,全然不顾官场的潜规则、不在乎自己的举动会招来怎样的报复,看似没有条理的治理方法,却每每显现奇效。
一座由衙门出资的公塾,顿时让高安县的百姓看到了孩子们未来的希望;修筑一条不起眼的青石大道,却陆陆续续引来不少走南闯北的商旅……
赫连十一如今甚至不敢在给瑞王的汇报中,漏掉丝毫温彦的举动,因为往往不经意间的一说,便会在不久给大家带来一阵惊喜。
也许这就是所期待的,统一大业所需要的真正栋梁吧!赫连十一在心头思忖着。
这个昔日里高傲的护卫,如今也被温彦神奇的手段所折服,对于这位温彦大人的人身安全也日益尽心,他可不想让这么好的一个帝国未来的绝代良臣,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早早殒落。
所以当李大福守备森严的大门内,突然she出一点银星时,赫连十一在第一时间把正对门口,洋洋得意地宣读着帐单的瘟神县令给推开来。
不过赫连十一就算动作再快,由于事出突然,那银星已经堪堪she中了温县令的心口,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坚韧宽厚的手掌腾然出现在他的身前,毫不费力地将那偷袭的银星握在手心之中。
这时周围的人们才惊呼着围拢过来,yù将少年与危险彻底地隔离开来,可是等大家将目光投向受惊的县令时,却发现这位县令大人的确拥有别于他人的神经系统,在万分惊险的刹那之后,连旁观者都不由得满脑袋冷汗,害怕不已。
倒是这位当事人,却满脸兴奋地犹如找到尤加利树的无尾熊一般,不顾形象地死死抱着某个男人健硕的手臂,惊喜万分得又是笑又是叫着,哪里还有半分官威。
“郝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这两天都在想你若食言,一定诅咒你变成一只大肥猪!”敖彦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和与故人相见的惊喜,只是这话说得实在让人觉得哭笑不得。
“然后好让你拉出去卖了是不是?”敖玄笑着似真似假地捏了捏县太爷的脸蛋。“我说,你这没有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一来就救了你的小命,你倒不谢我,还说这种伤感qíng的话,太过份了吧!”
“哎?真的?真的有人要杀我?”后知后觉倒不是敖彦故意的,只是刚才他光顾着解释那条条款款的收费项目,根本就没有发现那突然迸出的杀机。
“唉……”不约而同地,周围那些为县令大人担心的下属们,纷纷翻着白眼叹息着。
这个上司手段奇特、为人也颇有令人钦佩的地方,唯一令人诟病的,恐怕就是他对于金钱的专注了。
虽然赫连十一也想成为翻白眼大军中的一员,但是此刻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qíng要做——把那个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的混蛋给抓出来。
一脚踢开半掩的大门,丝毫不意外门后希哩哗啦地滚出一地手持棍棒的打手。
自从温彦开始“讨债”起,高安县富户家中的打手护院,可算是尽忠职守了,不过在最初被赫连十一教训了几次后,这些个护院们也学会了装腔作势。
只在主人和温彦口头辩论时热烈捧场,等温彦真的开始“qiáng制执行”时,一个个自然乖巧无比地缩在角落,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冒大不讳来gān这种事qíng。
赫连十一如鹰般犀利的目光迅速在院子里扫视而过,就见李大福站在院子的当中,肥硕如猪的身子ròu眼可见地在风中颤栗着,望着那家伙裤子上显著的深沉色,显然是被突发事件给吓得尿裤子了。
发现赫连十一的目光扫she过来时,这个平日里专横跋扈的家伙,居然两腿一软如同楼房倒塌一般惊起满地的尘灰,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猛磕头,瞬间眼泪鼻涕便布满了那张满是横ròu的脸庞,因为惊恐而格格打颤的牙chuáng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含糊地嚷嚷着:“与我无关,不是我gān的啊!”
赫连十一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种见不得大场面的小人物,若是戴会有胆子做出行刺的事qíng,那这个李大福就算得上是枭雄了,不过院落的某个角落里,一个正在翻越墙壁的灰色身影吸引了赫连十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