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若不是哥白尼质疑了地心学说、若不是伽利略研究了被教会视为禁制的学术、若不是那些前仆后继、不惜生死从神权的yīn影中挖掘真相的学者们最终推翻了神权至上的定论的话,那么就是有再多的牛顿、爱迪生,他们的研究永远会被视为一种对神之领域的亵渎。
所幸,此刻听讲的人只是些懵懵的孩子,而不是那些掌握权柄的上位者,不然敖彦恐怕也会成为东大陆上的哥白尼。
不过这些深沉内涵对于敖彦来说无疑渺茫到可以直接忽略,此刻他更加关心的是,出一个和“浮力”有关系的题目来为难一下眼前的小鬼们。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最少有一半是出自童言童语,这也是敖彦滞留在这个偏僻小村庄的某个不可告人的原因之一。
“如果祠堂里的铁牛掉进了河里,大家想想看要怎么办才能把铁牛捞上来呢?”敖彦笑眯眯地抛出早已想好的问题,很是恶劣地欣赏着眼前一张张可爱的小苦瓜脸。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过敖彦的恶趣味,急吼吼地派人来拯救可怜的晏国未来主人翁们。
“祠堂里的铁牛掉进河里了?”
带着三分愕然七分惊恐的惊呼声从墙外传来,接着单薄的柴门被猛地推开,只见老村长带着十好几个老少爷们站在门前,一脸天崩地裂的表qíng,倒是把门里的大人小人们吓了一大跳。
不过老村长可没有时间去反思自己的冲动行为会不会给眼前这些娃儿们留下什么心理yīn影,本是领着村里的老少爷们一起到温彦小先生家里为那孩子们口中相传的“妖怪”求个是非究竟,却没想还没有进门,就听见篱笆院落内隐约传来的温彦小先生的声音。
其他没有听清楚,反倒是那句“祠堂里的铁牛掉进河里”让老村长听了个真真切切。
老村长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猛然间彷佛膨胀了数倍,在农家人的眼中,祠堂可是仅次于生命的存在,而祠堂前的铁牛又被称为镇祠之shòu,这铁牛突然掉入河中,难道正是上苍暗示着整个村寨即将陷入漫漫洪水之中的某种不祥之兆吗?
而眼看着老村长急吼吼的冲进院子,正在心底暗中窃笑娃娃们的温彦生生地被吓了一大跳——
一位七老八十的老者连蹦带跳冲进家门赫赫威势是很惊人的——而老村长那一声惊呼,更是让敖彦原本笑意盈然的脸庞上挂上了一串苦瓜色。
赶忙从凳子上爬起来,连声为自己误踩地雷式的假设解释起来。
但是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花费着口水,准备向老村长解释误会的时候,门外泥泞的土街上,一个惊恐的娃娃飞奔着,顾不得凉溲溲的雨水着在身上浇透了单薄的衣衫,还没走到院子前,便已经扯着嗓子惊天动地的喊了起来——
“不好了,阿爸、阿爸……祠堂门前的铁牛被山水冲到河里去了!”
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望着在院子里一时间黑线满脸的温彦,站在墙脚的暨火突然间有一种爆笑的yù望,这个男人也真是太倒楣了一些吧……
对于一个在地球上接受了多年填鸭式教育荼毒的人来说,把一只一顿重的铁牛从河底捞起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qíng,充其量不过是曹冲秤象的应用版而已。
敖彦毫无形象地蹲在河岸边上,无限郁闷地看着村子里的汉子们奔前跑后地张罗。
天际的细雨在出门后,便稀稀疏疏地停了下来,乌云虽然还没有完全散去,但不远的天际已经能够隐隐约躴看到一抹蔚蓝,河岸边上停泊着的几艘大船已经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石料,此刻早有水xing极佳的汉子,腰上绑着数条粗如儿臂的麻绳潜下水去,按照温彦的吩咐去牢牢地缚住陷在河底淤泥中的祠堂铁牛。
尽管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小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凭藉着当初这位小先生毫不费力地gān掉那妖孽鹜鬯的架势,这些乡下汉子们早就已对这位少年人产生了一种盲目的崇拜——也正是因为这种崇科作祟,在听说温彦收留了妖怪之后,村子里的人不是直接打上门去,而是围拢到老村长家,鼓捣着老村长出面。
“温先生,您看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
老村长试探着问道,自从祠堂铁牛落水的消息传来之后,小先生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虽然没有推托,直接从老村长手上接管了捞铁牛的指挥权,但是那些令人一头雾水的任务分派完成后,小先生就蹲在河岸边,一脸yīn沉地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