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斟酌了一会,对我期期艾艾道:“那都美儿的儿子,听韩修竹说,长得很像都美儿,美艳不可方物,虽是四大公子之一,却是残bào乖戾,荒yín好色,这可是真得吗。”
兰生也向我看来,四只眼睛对我眨了很久,我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林老头失望道:“他的母亲明明是拂地不伤蝼蚁的良善之人啊。”
“前辈,他出身紫瞳,难免遭人歧视,剖母腹而出,定为世所不容,复又得此高位,宫中行事凶险,偏父亲宠溺以极,故而养成这种有些极端的个xing,满手血腥,无悯善之心。”我慢慢答来,分不清这是为他说话还是在进一步批斗他,“大理抗击南诏七年混战中,他已然成熟了许多,待人接物亦比之以前良善许多,手段仍是雷厉风行,凶狠毒辣,但现如今也只止于……其敌手而已。”
“难怪当年他会纵容士兵西安屠城,”他婉惜了一阵,又不禁开口道:“他对夫人亦是如此冷酷残bào?”
我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非也,前辈,段太子对我这七年恩义有加。”
林老头木讷地笑了起来,我却问道:“敢问前辈可曾知会韩先生我们在您处?”
林老头看了一眼兰生,摇头道:“这里只有原青江,韩修竹知晓,可是最近却没有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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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笼喽,出笼喽,热腾腾的花包子哦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月转梧桐影(五)
我正要开口继续问原非白的近况,林老头忽地伏地跪道道:“夫人容禀,您的体内我亦种入了一种白优子。”
兰生怒道:“老东西,你还不悔改?”
林老头抽了一兰生的光脑门:“那是为了救夫人的,无知竖子。”
他涨红了老脸,对我结结巴巴道:“夫人,如果不用白优子,您胸腹间的顽疾加上您的眼部重伤老夫实在回天乏力了,请夫人勿忧,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您身上的紫殇,恰恰正是所有的白优子的克星,故而白优子再敏茂生长,必为紫殇所克,不至于伤害寄主,只有qiáng身健体的功效,请夫人万万相信小可之言。”
他叹声道:“只是夫人容颜之伤,老朽不擅此项,以老朽的医术亦无能为力,唯有请夫人先常服这养颜生肌的密花津,不致伤口留疤过深,天涯海角,老夫定能寻到奇人为夫人恢复容貌。”
我坦然道:“无仿,臭皮囊罢了,但求冰心玉壶,问心无愧,此生便足亦。”
林老头点点头:“说得好,但求问心无愧。”便忽地从胸口中摸出一把小刀来,我和兰生都吓了一跳,他老泪长流,颤声道:“老夫这一生都在找控制白优子的药物,就在夫人到来之日,老夫终于找到了,如今老夫生无可恋,只是这满身的罪孽终要以死相谢,请夫人给我个痛快吧。”
我接过这把小刀,将他扶起来,诚挚道:“前辈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前辈能敢于承认二十多年前的错误,这是何等的能气,须知这世上最大的勇气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敢于正视自己,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您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之一了,三爷须要你,未来同幽冥教的战斗亦须要您,所以请您打消这个念头,帮帮我,帮帮三爷,帮帮这吃尽战乱之苦的天下苍生吧。”
我向他一躬到底,慢慢起来时,兰生愣在那里,眼中闪着震憾,而林老头热泪盈眶,再要跪倒,我赶紧又拉他起来:“我只求先生实言相告,三爷他可好?”
“请夫人放心,三爷一切安好。”他又快速地瞟了一次兰生和我:“只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缕次以您的名义去伤害你,三爷曾被刺伤,幸不严重,故而这次三爷才会暗伤夫人。”
奇怪?明明前面他说他最近没有得到韩修竹的联系,可是却对我的受伤始末一清二楚?
他的言辞和目光都在闪烁,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夏令时分,雷雨常常潜入人间,我满腹疑兜间,小忠开始对着我们不停地叫着,然后跑回屋子看着我们,果然不一会儿,头顶上的老天爷忽然一阵咆哮,下起大雨来。
林老头送我和兰生回竹屋,在大雨中呆呆地看着我,分不清老脸上满是泪水还是雨水,我柔声唤道:“老前辈不用多想,早点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