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热qíng地迎我坐下,“此处是子母堂,不如母后qíng冢华丽,但总算能招待皇后了。”
他让我稍坐,去换身衣服。
我便坐在华丽的dòng里,正昏昏yù睡之际,石门又打开,是司马遽,他换了身gān净衣服来,还带了小彧和一堆果子。我抱住了小彧,摘下他的面具,亲了又亲。小彧哑着嗓子咯咯笑了半天,我便逗着小彧说话,可惜他只咿咿呀呀地说着,直说得口gān舌燥。
偶一回头,却见司马遽正低着头,不紧不慢地为我和小彧剥菱子,然后依次排列在huáng水晶莲花盘子上。他神qíng专注,平日里地下之王的嚣张跋扈全然没有,仿佛一个寻常丈夫给儿子和老婆剥菱子,洁白的菱子在他手中如同艺术品一般,一会儿就是一大盘子。他笑吟吟为我们递来。莫非是孕妇的审美观会改变吗?他那易了容的呆瓜脸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可能是我怀了原氏骨ròu吧,所以觉得原家其他男人看上去也顺眼多了。我愣愣地去接,小彧立刻抢来大嚼。司马遽骂了声饿死鬼投胎的,倒也没有打他的意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取了一个嫩菱咬着,真脆甜。
他对我笑道:“今年的凫茈不够好,还是这嫩菱好吃吧,这是在后山的潭子里采的,山中的泉水冲养了一潭子,每年我都能捞好多。”
我咂巴着点头,当下觉得好吃得没话说,“原来我是不喜欢菱的,怀上了口味就全变了,连皇上也被迫跟着吃了不少。”
“你嘴也太叼了,还老嫌紫园的糕点不好吃,偏要自己做。”他笑道:“你还喜欢吃荔枝?”
“哟!”我嚼着满嘴的甜菱,嘻嘻笑道:“这消息太狠了。南国的水果是可以让人抛妻弃子的魔物,你知道吗?”我望着雪白的菱ròu,流着口水叹道:“你吃过榴莲、山竹吗?你吃过那雪白甘甜到令人发指的荔枝ròu吗?”
司马遽冷冷地嗤笑道:“你还真有出息。”
我不理他,自顾自地描述着南国的水果,说着说着,忽然想到那一年,我那时正在瓜州同巨贾殷老板商谈进口水果的事。那时我一心想打通水果进口通道,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进荔枝、榴莲什么的,自己也可以吃个慡。
眼看快成了,忽然伙计报夫人要老爷回去一趟。江南商界都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惧内,殷老板便摸着鼻子对我暧昧地笑了,说下次再继续。
我只得急呼呼地回墨苑。谁知段月容令孟寅十万火急让我到河州去迎他,当时我又气又急,气的是他打断我的重要商务会谈,急得是战事如此紧急,他怎么还有时间来折磨我。
我气急败坏地过去。中原的夏季总yīn晴不定,前一个时辰,我差点被烤gān,下一个时辰,我和伙计们像落汤jī似的站在河州国界。后来我的腿站得直抽筋,痛得我在地上哇哇大叫时,段月容一行才出现。那时的他又黑又瘦,胡子长得跟野人似的,可我还是认出了他。
我气得腿抽得更厉害,甩开齐放,一瘸一拐地冲上去就要揍他一顿,“你个神经病,你知不知道,我本来马上就要赚一万两银子……可是你这个贱人现在却让我淋雨、抽筋……”
他在马上哈哈大笑,随手就扔给我一个大麻袋。那袋子太沉了,我刚接下来,就一屁股被压坐在地上。众人惊呼,七手八脚地扶我起来。结果我怀中掉出一堆荔枝来,我愣在那里。他却利落地翻身下马,从泥地里捡起一个,笑嘻嘻地剥了皮,露出雪白的果ròu,硬塞到我嘴里,“这是今年叶榆第一批荔枝,好吃吧。”
那是我吃过最甘甜的荔枝,尽管有点泥土味。
他却复又跳上马,对我笑道:“趁新鲜快吃吧。不过别一下子贪吃太多哦,你肠胃弱,会难受的。记得让小玉替你放地窖里藏好,最好直接堆上冰块,还可放长久些。”
他话刚说完,便举手一挥,一队人马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跟前。
我这才明白,他从战场上下来,只为亲自给我送荔枝。
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嫩菱发着愣。也不知道,现在夕颜他们是不是也在剥荔枝吃。
耳边传来响指,我惊回头。
司马遽说道:“你又开始发呆瞎想了。荔枝齁甜齁甜的,我嫌它太齁嗓子了,不过你爱吃,回头让圣上给你传旨弄点吧,听说……”
“NO!”我立刻打住他,义正词严道:“荔枝只生南国,从南国运到长安,所费人力物力财力巨大,若做贡品无论大理还是大塬,皆会扰民,两国国基刚定,不法商贩逮着空子更是会钻营盘剥,故而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