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颖看得愣了一愣。
她的手微微摸了摸已经痛得麻木的胸口:今日的祸事如何避过她现在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此渺茫的明天,让她一时间心里十分怅然,根本不愿意去想更远的事qíng——比如,谪阳。
太突然,来得太突然。她还有许多事qíng都没有做,她还没有从花山书院毕业,还没有找到老师,还没有为花山做点什么,还没有为花山书院培养出下一任的接任人……还没有来得及对谪阳,对他——陆颖微微有些脸红,女人心是霸道的:如果她今天真的死在这里,他日谪阳又将去赏心悦目谁家的院?赵谪阳,那是她的男人,独一无二、风华绝代的那个男人,她还没有得到他的人,没有与他生儿育女,没有携手白头……她真是很不甘心啊!
谪阳,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阿雅?”谪阳轻轻地叫。
不一会阿雅就出现在他chuáng边。
“现在什么时辰了?”谪阳自刚刚从梦中惊醒就觉得心口跳得厉害,他本来想静静躺一会儿就会睡着,却不想心口越来越慌,让他躺也躺不住了。
阿雅比了个手势。
谪阳让阿雅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向外走了几步,望着花山书院的方向:“最近花山有再送什么消息来吗?”
阿雅摇头。
谪阳低头想了一会,道:“通知所有人准备,一刻钟后向书院出发。”
阿雅愕然,比着手势:“这里距离花山也不远。天亮再出发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书院呢。公子何不多睡一会?”
谪阳摇头:“我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好像有不好的事qíng要发生。现在离天亮也只有半个时辰,去唤大家起来,辛苦一下,我们马上启程!”
阿雅离开。
谪阳望着窗外的月亮,手按在心口,平息着心里纷乱的猜测。
月亮很亮,很红。
“年轻人,来看个相吧。”
韩笑刚刚和唐诗分了手,虽然是他主动提出的,但是毕竟相处了一年,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看着夜市上那个胡子拉杂qiáng装高人的老头,韩笑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有了听这个老神棍胡说八道的兴趣。
他笑眯眯颇有些不坏好意的说:“我只有十块钱。”提醒对方想骗哥的钱,没门。
老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还是挂起职业的微笑:“十块就十块吧,老头子今天就赔本给你算算。”
韩笑手cha在牛仔裤裤兜里,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的小板凳坐下。
老头递了一个破签筒过来。
轮到韩笑嘴角抽搐了:“不是看相吗?”
老头笑着说:“先抽后看。”
韩笑只好随手拿了一支,自己先看了看,只见正面写着:“等不得。”
翻过来又写着四句,“一缕暗香花间藏,半生chūn华望断肠。等而不得身先殒,独余青山守苍茫。”
韩笑有些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是咒自己这朵烂桃花要遭报应了?
老头把签拿了去,只瞟了一眼,便想也不想就说:“等不得?等不得就不要等!”伸出手,“十块钱。”
韩笑差点没呛到:“你一句话就要收我十块?太黑了吧!”
老头一把抢走他手上的钱,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地摊上的字:“一字一元看到没有?”
韩笑也不能当真和老头为了十块钱当街大吵失了自己的风度,自认倒霉地离开了。
人行横道对面绿色的小人亮了,他正一脚踏上马路,眼角余光看见一道亮极的细线自东方腾空升起,长长的银亮尾巴,几乎横贯了他视野的整个天空,然后缓缓向西方坠落。
韩笑忽然就呆住了,心里莫名冒出三个字:等不得。
等不得。
等而不得身先殒,等而不得身先殒……
一股剧烈的疼痛在他的胸口瞬间爆炸开来,眨眼间扩展到他身体的每一根筋骨,每一个细胞,让他几乎要窒息:是生离的撕心,或是死别的裂肺,是报复的快感,还是悔恨的无力……
究竟,是谁陨落了?
他痛得弯下腰,没有看见周围惊骇的眼光和身后急转弯的车……
陆颖答完第十一道题的时候,石门后终于出现她们要找的人。
只是遍地的血水和铺面而来的腥味让人yù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