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见她脸色发白,担心道:“看过军医没有,我看你卧chuáng两天好像一点好转的意思都没有,倒像是越来越糟糕了。”
陆颖见她担忧,安慰笑道:“军医看过了,没有病,不过是以前的旧伤……这两天有点凉,许是受了点风,吃副药就会好的。”
江寒听她说起旧伤,很快想起太女赵榕夜袭花山一事。当时传闻花山书院山长重伤,一度生死不明。再看看陆颖,记起皇帝嘱咐她时的郑重,神色不禁有些凝重:“陆将军还好好保重身体的好,不然本将也无法向陛下jiāo待。”
陆颖闻言不禁莞尔:“江将军又不是我的保姆,要向陛下jiāo待什么?”说着望了望军帐外,“这个时候压力最大是定芳。大将军刚刚去世,对定芳冲击很大,现在马上又要担起如此沉重的担子。国耻家仇两重恨,她此刻看起来虽然平静,但实际上心烦的事qíng不少呢。我只怕她对自己太过严厉,弄得喘不过气了——幸好有游川还可以帮她一帮。”
第二日,侯盈在全体士兵面前公布了西北侯侯廷玉的死讯,并激陈词,誓要带领全军给齐军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重振西北军的雄风。
站在一侧的陆颖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高声响应,率先行了部属之礼,态度鲜明的表示了对侯盈的支持,变相承认了侯盈在西北的最高权威。侯明玉自然趁机高喊“必胜”的口号,引导出士兵同仇敌忾的激qíng,军队一时呼声震天。其他高级将领见状也都纷纷于侯盈见礼,阅兵场上气氛一时高昂无比。
齐军qíng报显然十分灵通,第三日军中斥候便传来齐军来袭的消息。
这一仗齐人存心落井下石,而侯盈要借机立威,两军都是牟足了全劲想要给对方一击,不料一个骁勇善战,一个哀兵气盛,最后竟陷入了持久战,一打就是两年多。
谢岚从一开战便屡立战功,军衔一路飞升,两年后已经是一个少将军,以善战善谋在军中闻名。王六的几个姐妹也都各有升迁。
“当初没跟过去,现在可后悔了?”陆颖半开玩笑地看着王六给她端来洗脸水。
王六跟着陆颖两年,已经没有当初的拘束,翻了个白眼给陆颖:“有山长这个当将军的人还在这晾着,我一个大老粗有什么好抱怨的?”
竟有胆子反驳她了,陆颖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骂她。
江寒毫不留qíng地瞪了王六一眼:没上没下。
“这两年输多赢少,虽然比起上一次大战开始的惨状要略好些,但是士兵的心态已经开始显露疲态,如此下去对我们很不利。”江寒喝了一口水。
历来对上齐国的战争都是如此,大家也都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虽然预期都不太乐观,但好处是并没有露出太多失望。
陆颖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悠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呢?”江寒好奇地问。这两年多来她与陆颖相处日益密,熟知她的xing格和行事风格,虽然表面上不说,态度却渐渐的从重视转变到钦佩,最后到服从。
“这个时候,书院应该又开始招新生了吧。”文逸在上一封书院送来的密信中提起此事,说预计今年的qíng况应比上一届好些。
寒光接手花山书院已经两年多,果如自己所料,书院一切如常。她本来在书院学子中就有威信,心思又是头一等的缜密,jiāo给她陆颖是一百个放心。
只是文逸提到寒光一直不肯正式接任山长,只以代理山长的身份处理事务。又提到自己和玉秋已经过了第六门课业的毕业测试,但目前暂时没有离开花山的打算。希望战争能够尽快结束,让她们六人度过有限而珍贵求学岁月。
陆颖不禁有些神摇,一恍惚,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六年前的自己还在为能不能进书院发愁,现在回忆起来,都有点像上辈子的事qíng了。
也许两年来自己听多了练兵场上的军号和呐喊,见麻木了士兵的鲜血和死亡,熟悉了西北的风沙和荒凉。
谪阳念过的一首词很好:少年不知愁,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qiáng说愁。如今识遍愁滋味,yù说还休,yù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并不比沙场拼杀来得容易,但是陆颖并不认为换成了自己,能够比这里其他将领做得更好,心中总是一阵阵无力。
老师。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