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花山者得天下。
葛飞面色微微苍白,呆呆望着那几个字,喃喃念叨,“原来这句话不是空传,是真有其事。”
陆颖仰望着这几个字:“这七个字,其实是太祖皇帝的笔迹。”
众人包括许璞的目光都齐刷刷的she向陆颖。
尤其是代宗灵四人,她们与李凤亭多年相处中,多少也知道些内库的qíng形,却不如陆颖这样开口就如此笃定地道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qíng。
“太祖皇帝?难道说,花山书院的修建还有太祖皇帝的手笔?”难得一开口的王恕居然提问了,“山长如何知道这个?”
陆颖轻轻一笑:“花山内库里有一本手札。”
众人的耳朵立刻敏锐地竖了起来,听她说:“手札姬香妃留下的。里面有关于他本人的来历,他建立花山书院的目的以及建立书院的过程的详细记录。”
说道这里陆颖有意停了一停,扫视了一眼众人,看见无数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她,显然是等待着她继续讲下去。
陆颖突然闭口不提,眼神古怪:“手札我留在内库中了,你们下去可以自行翻阅。”
众人胃口被高高吊起来,虽然心里渴望,竟然也没有埋怨陆颖。她们都不是没有耐心的人,陆颖这么说,想来手札里的事qíng也不是一句两句可以jiāo代清楚的,还不如一会下去自己看。何况,也等不了多久。
陆颖一边爬高爬低地开启一百零八个木盒,一面不经意地欣赏着众人心痒难耐却又qiáng行压制的表qíng,眉梢不禁慢慢地弯了一弯,不易察觉的透露了主人此刻戏谑的心qíng。
众人只是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察觉她的表qíng。
唯有许璞,将陆颖自己都不在意的一个个细微表qíng变化收入眼底,心底慢慢地升起一个模糊的意识。
这感觉让她心惊ròu跳。
自陆颖从皇宫回来的时候,许璞就隐约察觉到一点迹象。可后来没多久陆颖就去了西北。信件来往了两年,虽然其间偶尔也从来信措辞语气上发觉到一点,但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这次回来之后,她却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陆颖的xing子在变。
比如刚刚——如果是以前的陆颖,绝对不会以戏弄自己的师长为乐趣的。在李凤亭的教导下,陆颖绝对是一个对各种礼仪道德保持绝对尊崇的标准文人儒士。就算是自己的师长闹了什么笑话,她最多也是偷笑一下。但若说到主动去戏弄,哪怕是不含任何恶意,单纯只是觉得有趣的戏弄,那也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qíng。
许璞默默地注视着陆颖,并没有从她脸上发任何轻狂的神qíng又或者是对代宗灵等人的轻慢——一面保持着足够尊敬一面却又能随意的以戏弄为乐?
陆颖,你明白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第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呢?
许璞脑海里冒出那个打着两条大辫子,向她们这一群赶考学子上蹿下跳的大卖考题的大女孩。那时候的陆颖,会因为李凤亭让她参加考试而垂头丧气,会因为韩宁秀的讽刺而羞愤离席,会因为李凤亭的责骂而彻夜失眠……那个时候的陆颖,古灵jīng怪,有一点小调皮,有一点小天真,有一点小冲动,有一点小心眼,有一点小自负,有一点小自卑……
许璞低下头,觉得有一块冰化成了水,浸湿了整个心脏,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怅然。
——这不是陆颖。
或者说,她变得太快了,就好像是原本潜藏陆颖xing格深处的另一个人格被慢慢地释放出来了,和前一个不断的融合起来。
而因为大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不觉得奇怪。但再过几年回头来看,就会发觉陆颖的xing格变化是如此之大。
许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猜测,如果李凤亭将来有一日回到花山书院,结果可能是陆颖离开……否则,两个都不会留下。
蓦然,许璞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一股凉意顺着她的脊椎向上爬。
她已经看到开头,只是,不知道结尾会是什么样子?
陆颖并没有意识到许璞在心里剖析自己的xing格变化,也不知道自己在许璞的心中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形象——当她解开一百零八个盒子上的谜题时,当那面墙壁向两侧分开时,便不管众人还盯着厚如城墙的墙壁暗自咋舌,自己径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