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椅上愤怒得快要将把手捏爆却再没有表示出下一步行动的司徒朔,司徒端敏是很满意。她这个皇祖母不是聪明,是非常聪明,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居然没有被多年形成的习惯控制,不能不敬佩司徒朔审时度势的能力,以及她识时务的态度。
没有人来打扰她,这样很好。
司徒端敏身心舒畅的转身又关注起地上的司徒瑾:“三王府中我独独选中了瑾王府作伐。明明给司徒端敏下毒的不是瑾王府,瑜王夫妇的也不是瑾王府,可偏偏我就挑中了你。”
司徒瑾qiáng装镇定,冷哼一声:“你不用钓本王的胃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手握大权,手上有几个贱民的血又如何,这里哪个人手上没有沾血?你与我有仇怨又有什么好奇怪。”身处极端劣势的qíng况下还能与自己犟嘴,皇祖母十几年来的打压果然不是白废。
想了想,司徒端敏在众目睽睽中伸手打散了自己发辫,在司徒瑾旁边蹲下,拨起一绺头发,头皮上赫然一道小指宽,寸许长的疤痕。这疤痕不是刚有的,甚至也不是近几年的,形状狰狞,触目惊心,不难想象当年刚刚遭受这道撞击的时候,是怎样的恐怖。
“这伤疤是你留下的,十九年前。”司徒端敏道。
十九年前?
陆敏这厮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六年前也不过六七岁的稚童,竟然是那么久远的时候惹上的祸事吗?
司徒瑾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着可以匹配的对象,嘴里依旧qiáng硬:“那么久远的事qíng,本王怎么会记得?”
“很好。”司徒端敏轻笑:“我知道你记不得,所以特地带了些东西,给你长长记xing。”
别佳心有默契的打了个手势,殿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人不多,足声却很沉,仿佛抬着极重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
不一会,众人便见十数个人抬着一只巨大的华丽的棺犉走了进来,还有一人举着一支树型银烛台,那烛台一望便知是死人灵位前用的那种。
司徒瑾觉得胸口有些紧,身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缩了一下。
司徒端敏伸手接过那只银烛台,掂了掂。烛台很沉,分量很足。
——当年是这一支么?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殿外,月亮是白色的。
真是遗憾,不似那夜的红月如血。
司徒端敏向司徒瑾解释:“我不是想玩什么nüè杀,只是将当年你付诸给我的重新还给你,这该是不过分的。”说完便握着银烛台的柄座,向司徒瑾头上抽去。
司徒瑾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起来。她全身被缚,根本无法撑起身体,也不碰触不到自己头上遭受重击的伤口,更不用说躲避。她能做得只是本能的绷直了身体,如同一条被拦腰而斩的长虫一样,翻卷、扭曲、发出痛苦的呻吟。猩红的血从她的发际慢慢渗了出来,一小股一小股的,很快汇成洪流,染红了本来就血色斑驳的地板。
司徒端敏随手扔了烛台,垂手望着地上的人,眼中语气说是快意,不如说是满意。
司徒瑾哀嚎不断,惨痛的呼声在空旷的大殿回dàng,清晰得如同在耳边一般。
孟秦吐了一口唾沫:“活该。”
黎华录冷眼看着司徒瑾,对于这个当年处处与瑜王府作对的司徒瑾,她是不可能产生任何类似同qíng的qíng绪的。司徒端敏是瑜王府上下宝一样呵护的小主子,却再那么小的时候遭受那种惨待,便是一个成人也受不了。如果端敏肯给她机会动手的话,她一定选择将这个家伙凌迟。当然端敏的法子也不赖就是了。
司徒端睿自知道妹妹被司徒瑾qiáng行活埋的事qíng后,就已经把这个家伙当成了自己首要敌人。尽管今天受得冲击太大,让她有点jīng神不稳,但是在处置司徒瑾这件事qíng的态度上,她不会比任何一个瑜王府的人仁慈。
场面比较惨,但没有一个人阻止。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力阻止,纵然有人那一瞬间怒得手抖眼突。
qíng势比人qiáng,即便是此刻凤椅上的司徒朔,也只能抓住把手,手臂上青筋bào起,在心里讲陆敏咒骂一千次,凌迟一万次,却依旧无能为力。陆勋没有看司徒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朔身边就有两名刚刚为她包扎过的太医。可惜,太医院的家伙素来是最会看眼色行事的,此刻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缩得谁都看不见才好,又岂会冲出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