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月昭进了屋,才听到雪儿弱得象小猫一样的哭声。周福珠手中倒持jī毛掸子,一下一下打在雪儿撸起来的小腿上,打一下雪儿抽搐一下,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
“住手!”江月昭上前劈手抢下周福珠手中的jī毛掸子,“混帐!多小的孩子,经得起你这样打吗?你要打死她吗?”
“妹妹!”周福珠见了江月昭,泪水汹涌,“平时任她怎么淘,仗着大家疼她,也就罢了。这次可是惹下天大的祸事了,这可怎么好?”
“事qíng还没弄清楚呢,你就急着揽责任?要教训也有老太太、太太在呢,你倒先打上了!”江月昭边说边上前,看到雪儿平时白胖的小腿儿上,现在布满了青痕淤紫,有的地方都要渗出血来了。她心中一疼,眼泪差点流下来,回头瞪着周福珠:“你怎么下得去手?!”
周福珠自己更是心疼,一听江月昭这样说,掩面痛哭。
“快去抬个藤chuáng来,把小姐送到锦蕙院,去取了药来,让小秋和小冬仔细搽上,小心点儿,别弄疼了小姐。”
宝兰应了一声,出去喊人抬藤chuáng去了。
“不许你再打!你要再打她,我就打你!”江月昭撂下一句威胁话,赶紧奔老太君屋里去了。
进了屋,就见容家四位主子都在,她匆匆向长辈请了安,便问:“老太君,到底怎么回事?”
“哼!我昨儿刚说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她今儿早晨就流产了。晌午我刚把小红叫来问了几句话,小红回去就上吊了。真是巧得紧。”老太君沉着脸说。
“什么?小红死了?”江月昭震惊。
“刚刚儿李嬷嬷来禀报,说小红在芳萝院的偏房内,上吊死了。”容夫人沉吟着说。
“这……晌午时小红过来,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让小雪儿推了一把,把孩子摔没了。不过我瞧着她,很紧张的样子。再细问,她就又哭又磕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容夫人说道。
“老太君,太太……我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呢?”江月昭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哼!”一直在旁边灰着一张脸的容毓飞说话了,“灵儿xing子是刻薄了点儿,也爱贪点儿财,可绝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小红跟了灵儿这么多年,必是觉得自己照顾不周,心中愧疚,才起了死念。你们平时就瞧她不顺眼,倒也罢了。现在她孩子都没了,还这样猜忌她,未免有失厚道吧?”
说完,起身愤愤地出去了。
江月昭被他一番话堵得一时呆在那里,心中憋闷不已,沉默着没说话。半晌,她对老太君说:“老太君,平时给三姨奶奶诊脉的那位郎中,可否找他问问?”
“嗯……尚天,你着人去把那位郎中请到府中来,我仔细问问。”
容尚天应了。
四人便又沉默了。其实他们心中都有疑问,只是不确定,便说不出来什么。
最后老太君说:“我也懒待去,玉澜你还是带小昭过去看看吧……”
“是。”容夫人应了一声,便带着江月昭往芳萝院去了。
此时的芳萝院中,赵灵儿正脸色苍白地躺在chuáng上。孩子没了,小红也死了,所有患祸都除了。她心中松快了不少。
自从那日在后花园与江月昭一番对话,她便心中忐忑,一直筹划着要打掉这个孩子。她让小红去了趟万翠楼,向楼里一位跟她关系不错的妈妈讨了几丸楼中姐妹意外怀孕时用的药。药拿回来了,她心中犹豫再三,一直也没下了决心。再加上这几日,因着肚中的孩子,容毓飞对她温和不少,她就更想留着这块ròu了。
可是就在昨天,老太君看到她时,突然就说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她推说不用,有一直给她看脉的胡郎中,老太君就说,那些个人,哪里比得上咱家暖chūn堂的大夫?还是让井大夫过府来给你瞧瞧吧。
她登时就慌了。那位井大夫,看妇科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不能再留着了。
最开始她想,等江月昭回府,想个办法把流产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可是时间紧迫,恐怕没等江月昭回府,大夫就已经来了。
今儿早晨,她正心烦意乱地在园子里逛,就看到容可雪正在那儿逗狗玩儿。这个小丫头片子一向是江月昭的跟屁虫,见了她就横眉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