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坐在那里,胸口起伏着,明显气息不匀。她揣度着。周福珠这么快就来了。八成已经将步瑶宫里地事讲给江月昭听了,看她神色淡定。保不齐江月昭已经给她出什么主意了。如果这位大少奶奶肯护着周福珠,那么公主动她就得费点心思,到那时候,公主撒气的对象就只剩自己了。自己与大少奶奶之间,又有过往那些解不开的心结……
她越想心里越惶恐,绞着手帕,脸都涨红了。
江月昭见她那样,心中不忍,出声安慰道:“三姨太太不必惊慌,我刚才跟福珠姐姐也说过,以后对这位小公主,能避则避。真要是有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赵灵儿听了这话,如得了救命稻糙一般,心中一松,眼圈也红了:“灵儿知道以前对大少奶奶多有不恭,也不敢奢望大少奶奶有所周护。只是…我的孩儿…如果有一天我如杜姨太一般下场,还求大少奶奶关照我的孩子。”
说完,她心中悲伤,眼泪也流了下来。
“哟!”一个娇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都怎么了?在这里擦眼抹泪儿的?不是说淑德夫人正在坐月子吗?你们这样,也不怕扰了她清养?”
待最后一个字说完,朱尔玲已经跨进屋里,在靠近chuáng头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福珠和赵灵儿皆神色一凛,赶紧趋前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江月昭心中,等级观念本就淡薄,再加上她清楚朱尔玲的来意,十有八九是来找茬儿地。于是她只在chuáng上略略欠了一下身子,点头说道:“请恕我身子不便,不能给公主见礼了。”
朱尔玲冷哼一声,环视一眼屋内,问道:“驸马呢?”
江月昭笑着应道:“相公今儿一早,就被老爷叫走了,说是商号里有事,急需要处理。”
朱尔玲有些失望,转而看向赵灵儿,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哭什么呢?这一大早儿的,就看你哭哭啼啼的,多晦气!”
赵灵儿闻言,浑身一哆嗦,不知该怎么应答,赶紧拿眼看向江月昭,江月昭接收到她求救的信号。开口说道:“公主见谅,是我刚才教训了她,出言重了些,把她说哭了。”
“噢,”朱尔玲又皱了一下眉。“这些人,以后我来管,你可以歇着了。”
“公主大概搞错了,”江月昭仍是不徐不急,慢声说道:“现在容家当家地,是老太君和太太。我们当媳妇儿地,只有服从两位老人家吩咐,断没有争权抢位的道理。”
“你别忘了。我可是当朝公主…”朱尔玲声音尖锐起来。
“您自然是当朝公主,”江月昭不待她说完,打断她的话,“虽说按礼法,该是先国后家,可是于国事,动用国法,于家事,动用家法,方是治国齐家的道理。况且。对老太君的尊崇,也是有太上皇地口谕在的,连当朝太子见了老太君,都要礼让三分。我们做孙媳妇儿地,就更没有越的道理了。你说对吧?公主殿下?”
江月昭这一番大道理,丝丝入扣,无从反驳,把朱尔玲噎得脸都涨红了。以前宫里的妃嫔,知道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心尖上的ròu,巴结她都还来不及呢。哪有一个人敢跟她这样呛声儿?如今真遇上江月昭这种口齿伶俐的,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气怔了半晌,一拍手边几案,声色俱厉地说道:“不要以为你牙尖嘴利,就当我拿你没办法。既然我进了这家地门,以后就没有你说话地余地。我说到做到。一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我肯定要嫁给飞哥哥,现下如何?你还是趁早知趣。别妄想着跟我斗!”
这已经是明显的挑衅了,江月昭当然不会在此时输了气势。她缓缓地靠上chuáng头,继续慢声说道:“一年前地话,我当然没忘,我还记得公主当时的另一句话,就是让我成为下堂妇。如今看来,我不但没成为下堂妇,反而得了个二品诰命。不知公主对此有何感想?”
“你…”朱尔玲气结,一把抓起案上的青瓷茶盏,“哐啷”就砸在地上。
“我早听闻公主一生气,就有砸东西的好习惯。”江月昭保持着原有的语速,“可是我想提醒公主,这里是容府,容家的每一两银子,都是老爷和相公沤心沥血赚来的,比不得皇宫里,天下百姓奉养着,要穿什么用什么取之不尽。我们做女人地,不能出去帮男人赚银子养家也就罢了,在家里勤俭一些还是应该的。公主下次要砸东西,还是先掂量一下吧。”朱尔玲长到这么大,不曾挨过这种教训,气得要发疯:“宛娘!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