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上的江月昭看着这一番混乱,象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她自己都奇怪,自从在狱中接到容毓飞捎进去的信,她的心就安宁下来,再也不曾恐惧过。
虽然她并不知道容毓飞安排了怎样地营救。虽然她也想到有可能营救失败,她还是会命丧砍刀之下。可是她只要想起容毓飞的话语,想起他看着自己时那种宠溺的表qíng,她就能安下心来。
现下眼看着刑场就在前方,她也未有丝毫的怆慌。
她的安详是有理由的,因为在前方刑场围挡的外面,站着那些她爱地和爱她的人。
老太君手拄龙头拐杖。正半转过身子望向她的囚车驶来的方向。在她老人家的两侧身旁,是容老爷和容夫人。而容夫人的身后就站着她的相公。他今天一身天青色地素衣长袍,洒洒落落地立在那里,神态淡然。
她还看到了自己爹娘,看到了周福珠和几个跟来地家仆。
当囚车在刑场外围停下来,有官差上前打开囚车的门,放江月昭出来。在囚车里半蹲半站,她地腿有些麻木,下了囚车后,一个趔趄,人就往一边倒去,正好倚在旁边那位押解的官差身上,才堪堪地站稳了。
“妹妹!”周福珠首先就受不了了,喊她一句后,站在那里大放悲声。
“不许哭!”老太君点着龙头拐杖,低斥周福珠一声。江月昭边向刑台走着,便向家人那边望去。除了周福珠和几位家仆在暗暗啜泣,她见到的是一色沉静的面庞。她看向容毓飞,后者轻勾嘴角,眸光一闪,一丝笑意从他的脸上一掠而过。
江月昭捕捉到了那抹笑意,抿起嘴唇,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观刑的众人看着这一家人的诀别场面,心中暗暗称奇。
监刑台上,新任大理寺卿钱沐恩一派威严地坐在那里,不过脸上却没有了前几日那种志得意满的傲慢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眼神不住地四下里溜一圈。
今儿早上当他进宫面圣的时候,皇上沉着脸提醒他,午后的处刑千万不要大意,容家不比寻常人家。并且调来了一营的禁军把守住了出入菜市街的各处通口。还有十几位大内高手,乔装成围观百姓,混在刑台下方的人群之中。
钱沐恩到底是一介文人,他虽然知道容家背景不简单,可是也想象不出来到底他们家能有何举动,值得皇帝动用如此大的人力。
不过皇帝的紧张qíng绪还是传染给了他。当这位皇上钦点的死囚女犯神态从容地步上行刑台时,他手心有些冒汗。尤其看到刑台前的容家主子们,用那种郁愤的目光瞪着他时,他感觉心尖都颤了颤。
他qiáng自镇定了一下,心里想着:赶紧宣完圣旨,砍了头,就消停了。
于是他拿起案上那卷明huáng色金轴绫绢的圣旨,jiāo给旁边的宣旨官,有些心急地说道:“快念!”
宣旨官接过圣旨,轻咳一声,展开后高声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容府江氏,德行败坏,居心险恶…”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声音在刑场上空炸开,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一缩脖子。那宣旨官刚念了两句。被这从天而降地一声惊雷吓得手一抖。圣旨掉到地上去了。
钱沐恩只觉得那声音就是在他头顶炸响的。他也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慌忙张目四望,嘴里下意识地喊一句:“来人!”
他话音未落,就在离刑场最近的那座酒楼地屋脊之上,一青一玄两道身影,如燕子般在空中几个展旋飞转,就已经掠过围观众人地头顶,落在了行刑台上。
待二人落定,围观百姓方才瞧清楚,竟然是两位老人,一位是身着青衣体形娇小地老婆婆。一位是玄色长袍面容清矍的老公公。
钱沐恩总算看见了说话的人,一拍身前案几,大吼一声:“何人嚣张?胆敢公然劫取法场,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来人!”
“狗官闭上你的鸟嘴!再敢在那里叽叽歪歪,我先一鞭子抽断你的脖筋。”那老婆婆身量虽小,音量却很大,手握金鞭一指钱沐恩。怒声喝他一句。
“快来人!快上呀!给我捉住这两个目无王法的老物!”钱沐恩虽不识来人身份,却被这两位所散发的气场震慑住,没来由地就慌了神儿。
没等守卫在刑台周围的禁军动手,潜藏在台下人群中的大内高手一齐飞身扑向刑台,直取两位老人。
观刑的百姓被这突然之间地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台上一片金蛇飞舞,刚从台下飞上去的几个人。便一个个捂面后撤。退到刑台的四角上,堪堪立稳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