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也不动,静静站着让薛云深听了会儿。
“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动一动,明明已经到时候了。”许久都没听到动静,薛云深颇为不满地抱怨。他扶着许长安躺下,顺便自己也跟着钻入被窝。
许长安头回为人父亲,对这些毫无经验,只好胡乱地安慰了两句。他白日里睡多了,晚上便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地闹得薛云深迷迷糊糊的睡意也没了。
“礼部今日呈上来几个名字,我看过了,都不太满意,不如你想几个?”无所事事的许长安,盯着头顶帷帐问薛云深。
薛云深抓住他摸来摸去作恶多端的手指,递到嘴边狠狠咬了口,闭着眼睛道:“那就叫灵犀吧。”
“灵犀?”许长安皱了下眉头,“灵犀适合姑娘,万一生下来是儿子怎么办?”
薛云深想着明日得嘱咐薄暮,悄悄在东宫划个地方弄个暖房好让许长安滚来滚去。他心里惦记着事,嘴上一不留神就将说了出来:“滚滚。”
“嗯?”
薛云深困意又上了头,他手脚并用地缠住许长安,小声嘟囔道:“咱们儿子小名就叫滚滚吧。”
于是未来皇长孙的小名,就这么定下来了。
过了十一月,年关很快就近在眼前,盘桓了一月半之久的许道宜几人提出了辞行。
许慎原想留许道宜夫夫与许长喜在皇城过完年再走,但被许道宜以父母亲俱在簌都为由婉拒了。
说到许道宜夫夫,许长安二嫂原名李狗蛋,上族谱时让许长安他爹改了名字,现在名叫李林甫。
送走了许道宜几人,曾经让许长喜闹得jī犬不宁的大司马又恢复了往日宁静。许长安跟在他爹身后,走到屋子门口,忽然道:“爹,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许家许长安这辈,女儿是长字辈,走平安喜乐四字,儿子是道字辈,走什么字许长安看不出来。
许慎一眼看穿了小儿子的算盘:“怎么,烦恼我孙子的名字?”
小心思惨遭无qíng揭穿,许长安摸了摸鼻子,颇有点郁闷道:“礼部尚书拟的名字都不好。”
许慎在罗汉chuáng上坐下,抬手斟了两杯茶,推了杯给许长安:“怎么个不好?说说看。”
“像连沛、连泽、连淳……”许长安一一列举。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许慎听了个话音就知道这些名字为什么让许长安不满意了。他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嫌名字不好听吧?”
面上端着讨好的笑容,许长安恳求道:“请爹赐名。”
许慎放下手中茶盏,沉吟片刻,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个字。
许长安探身过来,瞧见是个铁画银钩的璧字。
“璧做礼器,又可喻人。”许慎道,“怎么样,可还满意?”
“珠玉连璧,”许长安不禁轻声重复道:“连璧,薛连璧。”
许慎并不催他,只端着茶慢慢饮着。
许长安念了几遍,觉得薛连璧与薛灵犀念起来颇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当即拍板决定就这个了。
许长安摸了摸肚子,怂恿道:“滚滚快谢谢爷爷。”
许慎闻言,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他咳嗽两声,不敢置信道:“滚滚?”
得知滚滚是宝贝孙子的小名后,许慎的表qíng委实颇有些一言难尽。
“滚滚和狗蛋有什么区别?”许慎扪心自问半晌,终于理解了三弟许惜多年前初闻李林甫原名——李狗蛋时的心qíng。
大名小名都有了,许长安总算能安心养胎。他碍于男女有别,不好常在宫中走动,便爱上了僻静的藏书阁,时常去那儿搬些典籍来看。
薛云深有时候下了朝,没在暖房里捉到刺软趴趴的仙人球,便知道他又去藏书阁溜达了。
转丹丸服用尽两月,许长安曾经硬过的刺复重新软了下来,这点深得薛云深心意。
除此之外,许长安再也不用鸳鸯缠的协助了。
自大婚当日头次用了鸳鸯缠,真正见识过它的虎láng之力后,许长安就把它锁到了箱子底下,任凭薛云深软磨硬泡,坚决不再拿出来使用。
腊八以后,便是年关在即。
去年许长安是与许道宣几人,在万重山里过的年,而今年自然不同。
帝后的赏赐陆陆续续地送过来,东宫库房日渐充盈。而宫外的许慎柳绵也送了不少新鲜吃食,及许长安往日用惯的御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