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_作者:一舟河(25)

  许长安瞪着头顶的纱帱,眼见天际即将泛起鱼肚白了,才好不容易地瞪出点迷迷糊糊的睡意。

  “我养的牡丹,不会也是可以变成人的吧……”

  半梦半醒间,许长安呓语出声。

  翌日,用过早膳,许长安和许道宣先去了回chūn局,想探望昨夜送来的楚玉和段慈珏。

  哪知道看门的麼麽听完了他们的来意,以会耽误药效,延缓病患痊愈为理由,直接将他们拦在了门外。

  站在回chūn局的匾额下,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许道宣提议道:“回府?”

  于是大清早急匆匆出门的两个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路过皇城西市的时候,许长安听到一阵喧哗。平素有热闹就凑的许道宣,反常地没有挤过去,反而是加快了步子。

  “不去看看吗?”许长安问。

  许道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看的。”

  恰在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许长安回过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学子谋杀案的凶手被点火了。

  他顺着声音抬高视线,看见一股乌黑的浓烟正翻越过chūn风楼楼顶,飘扬在青碧如洗的天空下。

  “走了。”许道宣拉了拉他的袖子。

  许长安收回目光,轻声道:“来了。”

  太监宫女及学子谋杀案的元凶伏诛,皇城的禁严令也随之撤了,憋了将近半月的世家公子有钱少爷,不约而同地簇在城门口,颐气指使地指挥着仆从来来往往地搬东西,相互之间谁也不让谁,像是非要把十几丈宽的城门口挤个水泄不通。

  瞧见远处的qíng景,许长安想起那日安子晏提的泛舟来,因而略略侧过头,问许道宣:“去不去城外泛舟?”

  许道宣只是摸着腰间新挂的香囊,神qíng欣羡地望着远处锦衣玉服的公子哥身后跟着的青衣书童。过了好半晌,才回答道:“不了。”

  这位以往整日里游手好闲的大理寺卿公子,好似让一场身边人的死亡,被迫给弄得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原本无忧无虑眼眸,浮现出了属于成年人的坚毅之色。

  这个时候,许长安才意识到,许道宣的确是许家出来的孩子。

  两人一路晃回了府,没多久,安子晏上门。

  “我就知道道宣也在。”行动依然有些不便的安子晏,摇着乌骨折扇进了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单方面跟许道宣握手言和了,语气显得十分亲昵。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安子晏招了招手,示意跟在后头的书童窦太保将画匣里的东西拿出来。

  咔哒一声,面貌清秀的窦太保打开了画匣锁,从深色丝绸垫布里取出了一副画轴,紧接着在许长安和许道宣的面前,慢慢将画轴展开了。

  正是那副许长安肖想已久的吴道子真迹——《八十七神仙卷》。

  保存良好,微微泛huáng的裱纸中间,画着神态各异的八十七位神仙,或窃窃私语,或侧耳聆听,或回首远望。琼楼玉宇,鸿衣羽裳,所绘之物无不栩栩如生,而龙姿凤章的神仙们,则恍若真实地活在画卷间。

  “这画很贵吧?”细细看了好半天,许道宣得出了结论。

  俗话说莫对牛弹琴,让许道宣这个对书画一窍不通的祸害来赏画,即便是让他再多看半天,也只能看出这画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了。

  显摆失败的安子晏脸上笑容僵了片刻,很快又振奋起来,他神秘兮兮地凑到许道宣耳边,悄声问:“你想不想要这幅画?”

  许道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果决道:“不想。”

  许长安在旁边幽幽出声:“他不要我要。”

  “哎,说到这个,”安子晏得意洋洋地一收折扇,“你猜我今儿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白衣孟衔被证实无罪,已于昨夜从天牢里放出来了。怎么样,打赌输了吧?你桌上的那块云纹砚呢?快拿出来!”

  对着摊开在面前的掌心,许长安简直恨不得狠狠砸上一拳。

  大概是许长安目光里的意思过于明显,安子晏刷地把手收了回去,神色颇为戒备地说:“小叔我跟你说要愿赌服输啊。”

  许长安没办法,只得起身去拿。

  沉甸甸的锦盒刚入手,安子晏转手就塞给了许道宣:“给你,画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