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知道该感慨还是该好笑:居然,居然还会说脏话了。瞧他样子,分明对此很得意。
“张……叔叔!”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已经整个扑上来了。几乎是挂到我脖子上,我踉跄几步,亏得锦梓后面扶我一把。这孩租些天不见又重了。
“快下来,我抱不动你了。”我微笑着,“你这孩子,又长高了。”
小皇帝笑眯眯朝我现宝:“张……叔叔,我上次袭营亲手杀了四个敌人。”
我回头瞪了锦梓一眼:居然让小皇帝上阵厮杀?
锦梓很坦然:“军中危险,我把他带身边了。”
众人纷纷向锦梓和我见礼,我微笑说:“辛苦众位了。”锦梓挥手,说:“免了。”
我们回到帅营,锦梓茶都阑及喝一口,开始把诸将领逐一召进兰置任务,我知道他已经对整个战略成竹在胸,便也不再cha嘴,甚至没于旁听:总要学会信任别人,对别人放心。自己顺便懒也未尝不是乐事。
我把小皇帝拉到了我的营帐,开始小声教育他:“陛下……”
想不到他倒先开口了,上来搂住我腰:“张爱卿,朕……担心你……”
腰间被一双小手臂紧紧搂住,我不觉得胸中一热,迟疑着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天子龙种,随便摸可是不敬的大罪。
他抬头看着我,用亮闪闪的眼睛。我便忘了要责备他的事。
“周大人最近有消息吗?也不知道他那边有没有露馅。”我问。
“前几日刚有驿件,他说一切都好,不必担心,后备物资也准备停当,不怕多拖阵子。”小皇帝口齿伶俐。
“陛下啊,”我终于顾上他的衣服和斧子,“您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
他扯了扯褴褛衣衫,毫不在乎笑道:“爱卿,朕锦衣玉食惯了,这样也挺好的。”他挺了挺小胸脯,“张爱卿,朕觉得最近长大了很多,很多事qíng以前不晓得,如今也懂得了。”
我微笑起来:“皇上,说脏话可不好。”
小皇帝“哈哈”笑起来,小男孩的中气也挺足。我莞尔,算了,不要管他了。
此刻战事已经不宜多等,以免给匈奴喘息的机会。锦梓跟公主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锦梓四处巡视,布置任务。如今他的权威无疑已经确立了,没人小看他是个弱冠少年。
我反倒没事,探视了一下壁炉,看了一会儿小皇帝笼,天就晚了。
锦梓召集所有将士,开始战前演讲。作战定在凌晨,寅时中。为什么定在这时,自然是因为一来敌人料不到我们这么快反攻,二来凌晨是人防备最松懈的时候。锦梓总是喜欢奇袭。
他布置得井井有条,我完全派不上用场。
其实这场战争,嘻然是派不上大用场的。既不善用兵,又不能厮杀,人还是应各白自己不是万能的。
入夜来了不速之客:竟然是小珠!
几个月不见,小姑娘变得水灵了。腰身有点窈窕,有点孩子家样子了。穿了一身苏huáng裙子葱绿夹衫,一点也炕出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小丫头。不得不承认锦梓比我会调教人啊。不过,这个小丫头好像比以前沉默了。
她还带来了十几个人,一队车马运着什么东西,用油毡布盖着。
小珠先跟我磕头,又朝锦梓磕头,后面有个人也跟着磕头,行礼完了抬头一看,我却惊喜了一下,原来是我的火药研究所的一个爆竹师傅。那么,意味着我jiāo待的研究有了突破了?
这个爆竹师傅的姓我记不真切了,他见了我高兴地说:“大人,我给您带东西了!”他一溜小跑到车旁,把油毡布掀开,说:“大人jiāo待的‘夹统’我们给做出来了!”
“夹统”?我诧异了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加农pào。
不过这个当然不是真的加农pào,而是比较接近最原始的土pào,个子还小一点。
“大人,”pào竹师傅激动地说,“这个可以装在车上推着走,最远能she出去两百尺。”
两百尺?我心里换算了一下。不算太远,但是也不容易了,可以派上用场。
我们去看他演示。怕惊动别人,我们尽量走得远了点。
土制pào弹看上去很粗糙,师傅把它装填进去,一次显然只能装一枚发一枚,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神qíng激动,手都有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