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们其实是狂刀,是被时局bī迫而不得不发狂的利刃,是根本不怕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狂刀。曾有一个人担当了类似cao刀者的角色,不让他们随意去毁灭破坏或是自我残害。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充当这样的角色。
就算胡孙也只能压抑着杀戮和报复的渴望,带领旗下的众人,用这种随意闲散的态度参与教务,硬是将一帮“狂人”生生压制成了“懒人”。
至于huáng翎羽……胡孙忽然失笑,他这是觉得累了吗?竟然会想象着让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管管手底下的懒人们?一个身心皆已残缺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我以前并不知道,大燕似乎不太喜欢残废?”huáng翎羽忽然道。
留在卧房里的慕容泊涯正在书架前帮huáng翎羽找书,闻言一愕,便有些发楞地看他道:“这是常识吧!”
huáng翎羽道:“以前没有发现,就像你若是一直住在宫殿里的话,绝对不会知道贫民是什么感觉的。”
慕容泊涯放下书,走回chuáng边坐到huáng翎羽身旁,理所当然般搭在他搁在薄被外的手臂上,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刚说完,就想到先前被司徒傲罚站在chuáng尾角落的两个少年,脸色立刻就yīn了,“那两个小子都说了什么?”
huáng翎羽却只是瞪着他搭在自己臂上的手,不说话。
慕容泊涯便也察觉了他神色有异,顺他眼光看去……
huáng翎羽的皮肤有些冰凉,在热天里摸起来格外舒服,仿佛蛇一样的慡心悦手——慕容泊涯想了想,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huáng翎羽看着肌肤相触的位置,想起被掩埋在很深的记忆深处,也曾经常常被人如此接触,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些许试探。
对于常常搬弄铁锨锄头的男人来说,手臂是大而化之的部位,做什么事都可能被碰到,更何况一群男同事还常常在河里池塘洗澡、赤luǒ相对,以至于huáng翎羽根本没有多想。那时候,那个人可把这样那样的暗示做得多了,可是huáng翎羽都毫无反应,直到把他耐心磨光……
时隔多年,竟然还会再次经历类似的事啊!huáng翎羽心中感叹。
“我有个问题,如果再不问出来,大概要被憋死。”他于是问道,“这半年里,对于你会来解救我这件事qíng,我十分地确信。理由就是,我大概是这世上唯一能解读那些密文的人。但是现在却又不确信了,一个月来,你们没有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那几本古籍的事qíng。为什么?”
慕容泊涯沉默了片刻,感觉着手掌下触摸的那片皮肤渐渐被捂出了些许温暖,整理好了思绪才问:“那个程平,我们问过他关于你这半年里发生的所有事qíng。他只是说,你如果愿意协助他们翻译,又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认为你是为了我们而和那边对着gān,而且还做到这个程度。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他却没有给huáng翎羽回答的时间:“阎非璜当年也只是翻译使用了极少的部分,教里长老以为他能力所限无法全译,便也渴盼着他声称的另一个已经或即将降临这个世界的异人,助他寻找下落。我却不认为如此,他压根就是不想让这些内容流传出去。现在看到你也是这种态度,就更证实了这个猜测,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他倒是变了很多。”huáng翎羽道。
他忽然觉得,阎非璜或许十分喜欢这里,以至于连xing子都转了很多。那个人以前根本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不会考虑那么深入和透彻。
阎非璜不论到哪里都很容易投入地生活,以前为了几个在旅途中结识的深陷困境的穷人,可以jiāo给他们盗墓的知识和qíng报;来到这里后,一定也能很快地进入角色吧。
慕容泊涯道:“慕容氏虽广有天下,血亲之间却动辄背叛杀戮;而朝野里,同xing之qíng爱碍了谁的生路,非要遭受天下的唾弃鄙夷;一旦行为惊世骇俗,意见与自己不同,便都党同伐异,纷争四起——这样的世人,如果获得了那几本书里的秘密,除了用来内斗内讧,还能用来做什么?”
“的确也不能用来做什么。”huáng翎羽看着慕容泊涯,脸孔上眼睛里开始泛上浅浅的笑意。好像,终于还是要下定决心了。他叹息着过去那种自由生活的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