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徽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委屈过。他重视的人也很重视他,可是却下死了决心不听他的意见。如果医术再好就好了,如果以前更刻苦努力地积攒伤药就好了,这样他肯定更有把握为huáng翎羽完成他的希望。
白庞老师曾经跟他们过,为人医者,最高的境界就是无视神佛,光凭借一己医术就足以让阎王退避,令无常破胆。现在的发现显得为时已晚,只能祈祷上天的垂怜。显然,他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医者,竟然需要神佛的聆听。
“那么,如果明能够与南王军的后备兵力汇合,只用十四天,如何?”
岳徽死咬着嘴唇,气息不稳地瞪视huáng翎羽,仿佛要把这个人撕碎,免得看着闹心。
“十三天?”
“十天,最多十天!再敢跟我喊多半个时辰,不,就算一刻,我也会把你敲昏了带走!”他冲他大吼,急急转身冲了出去。
民房外,黑暗里,站着他的几个同窗。
一个个都沉默地,直愣愣地,等待他的解释——刚才的争执是如此激烈,以至于所有人都不可能忽略。
看到这些同苦共难的同学,岳徽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秋弱水叹了口气,无言地上前,伸出双手拥抱了他。身高相若的她将岳徽的眼睛压在自己肩上,因为能够理解其中的辛酸。白庞老师说过,最难救治的患者就是自己的亲人,因为怎么也无法忍受看到他们的痛苦。这其中的压力,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梁小小也走上前去,轻轻拍抚他的肩背。他今日终于知道huáng大的qíng况十分严重,心中沉重得似乎要坠下地来,更别还要隐瞒qíng况的岳徽。他如今再也无法忍耐积累的压力,所以才纵容自己在信任的人面前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吧。
程平靠在村民种下的桑树上,早在岳徽进去前他就在这里,也是最早就知道huáng翎羽qíng况的人。他点起一杆旱烟。星星般的温暖的火光在夜空里闪烁,深深吸了一口。
虽然灼热却呛人的气流在胸腔中翻滚。他极度厌恶烟的气味,也极少接触这样的东西。可也就是如此让他厌恶的事物,才能在烦躁的时候转移bào躁的qíng绪。
“程老师?”秋弱水在树下问他。实际上,程平所坐之处也就只有一人高,没有要瞒过任何人的心思。
“你们想怎样?现在就把他敲晕带走吗?”
几个年轻人都不说话。
“如果没有你们,他一个人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救南王军的危机。如果没有他,凭借你们的力量也是难有作为。”程平说,“如果仅仅是慕容泊涯,我或可全力制止他去冒险,然而这一次,连李慡都被卷入了战局。”
“我知道了,”岳徽咬牙道,“明和需要见的人汇合,然后,十天,就十天!”
和计划一样,卓剑派出的军校准确地指示了慕容楠槿所在的位置。这段时间足够huáng翎羽了解近期发生的事qíng。
自从禁卫军加入战局后,果然立即形成一面倒的优势。其军中的jīng骑卫甚至放弃坐骑,加入了夜袭暗算的行列,南王军中不少中下级军官惨遭杀戮。战线很快将要bī近柴郡。
正在这时,慕容泊涯和李慡赶了回来,诡奇的战术拖延了南韩军向柴郡进犯的速度。可是也仅此而已,让柴郡附近平民及时迁出的代价就是,他们和五千官兵困守柴郡。
午后时分,huáng翎羽在一片隐秘的山谷中见到了慕容楠槿。南王军数万将士集结于此,偃旗息鼓,静待反攻的时机。
“好久不见。”慕容楠槿说,数十天前的相处让他们成为还算谈得来的朋友,更何况中间连着个慕容泊涯,尽管还没有亲眼得睹huáng翎羽的本事,楠槿也已经对他有了足够的信心。
huáng翎羽一如往常地微笑,如沐chūn风之中,没有人觉得他的脸色已经变成有些不健康的透亮白皙,连日失血的症状终于在表面上显现出来。
“好久不见。”他回答道,“你的黑眼圈有点严重,让部下看去可不太好。”
“是吗,这是我考虑不周,等会儿上点妆就能掩盖,”慕容楠槿直入主题说道,“现在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如何应付南韩军,如何?”
“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柴郡中备粮如何?”
“五千官兵的话,可支持二百日,宰杀马匹,熬煮皮带,可再支持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