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纠和齐侯坐下来,便说:“不必多礼了,卢将军。”
卢戢黎立刻拱手说:“戢黎在!”
吴纠说:“辛苦你再走一趟,带上郧国将军的项上人头,还有几个郧国俘虏,去郧国问一问郧国国君,这是怎么回事儿。”
卢戢黎连忙拱手说:“是!”
卢戢黎很快就站起来,赶紧走出营帐,准备点兵往郧国走一趟。
吴纠又说:“如今大庶长已经伏诛,会盟的事qíng应该不成问题,酆卿,你准备准备,之后会盟,就来个狮子大开口罢。”
酆舒连忙拱手说:“是,酆舒明白。”
吴纠点了点头,说:“今日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罢。”
众人准备离开,这个时候赵嘉有些迟疑,说:“王上,公子白他……”
吴纠说:“你放心好了,棠巫给他医治,只要公子白配合,并非什么大问题,这两年来,公子白没上战场,不是也活的好好儿的,谁说只有打仗,才能安邦定国?”
赵嘉叹了口气,希望公子白也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赵嘉就是怕公子白走不出这个怪圈儿,毕竟他可是秦伯的独子,合法的继承人,却是个残废,而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bào露了自己残废的事qíng,这种羞耻是公子白的自尊心不能接受的。
公子白躺在榻上,一直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他很累,却睡不着,心中萦绕着很多奇怪的念头,心口一阵阵抽疼着。
公子白一直以为,自己虽然双手残废了,但是好歹有一条狗给自己卖命,起初见到吴刀的时候,公子白看着他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qíng的脸,觉得这条狗,真是太合他心意了,因为和他一样,心灰意冷。
只是渐渐的,就算是一条狗,养的时间长了,也会付诸感qíng,更别说,吴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从来都是一副隐忍顺从的模样,无论公子白多么无理取闹,吴刀一直很顺从,为了公子白,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是自己的身体。
公子白一度开始沾沾自喜,看罢,这是自己的狗,多乖的一条狗,忠心耿耿,就算主人要把他饿死,掐死,而他,还是那么忠心不二。
慢慢的,公子白心中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qíng,让他也觉得震惊惊吓的感qíng,不过公子白想着,那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吴刀一直会跟着自己,一直会注视着自己,也没有什么改变。
在大庶长找到公子白,让公子白派人去接应郧国国队的时候,公子白同意了让吴刀去迎接,说实在的,那时候公子白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知道赵嘉离开秦国之后,大庶长的权利已经遍布秦国每一个角落,他想要摆脱大庶长的控制,那便只有一个办法……鱼死网破。
公子白想着,将吴刀遣走,远远的遣走,等吴刀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都会结束了,兵变结束了,大庶长的权利也结束了,而自己苟且的生命也结束了,吴刀作为一条走狗的卑微也会结束,那时候,吴刀便自由了。
只是公子白没想到,原来吴刀的确忠于公子,都是公子,但那个公子,并非是自己……
公子白躺在榻上,想到了很多,心脏一阵阵抽疼,感觉自己像是个儿戏,他最终斗不过赵嘉,无论是才华、谋略、武艺,还是属下的忠心。
公子白又想到秦伯的眼神,感觉自己似乎解脱了一样,因为那失望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没有希望了,一切都尘安落定了,他已经被抛弃了,被自己的国家,被自己的臣子,被自己的父亲。
“噼噼啪啪——”
“噼啪!”
“哗啦——”
夜色降临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瓢泼大军,bào雨来的毫无征兆,寺人宫女连忙跑进营帐躲雨,巡逻的士兵仍然铿锵有力,广场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行走,若是有人也会步履匆匆。
然而就在这样的bào雨之夜,公子白的行辕之前,竟然一直站着一个人,吴刀一身黑色的衣裳,全都湿透了,站在大bào雨中,眼睛不眨的注视着营帐,仿佛在等着什么。
bào雨下了一整夜,吴刀一夜都没有挪开一步,因为下雨的缘故,营帐中的公子白也一直睁着眼睛,汗水一波波的从头上滚下来,湿透了衣裳,双手颤抖的挺在榻上,死死的盯着营帐顶,嗓子里发出忍耐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