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信说到后头，神qíng疲惫，连惯来挺直的腰背都弯了，像是一瞬间老了十来岁。
姜亦真还是没说话，她现在脑子乱的很，不止有她自己的记忆，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的记忆，都jiāo杂在一起，闹得她头疼。
难得自己这女儿乖乖听训，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姜源信索xing说了个痛快，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女儿听。
说了半天嘴都gān了，这才发现女儿一直低着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总之他那番“放下父亲尊严的示弱”话语，姜亦真八九没听进去。
姜源信觉得自己气得喘不过气，大脑缺氧都快脑梗塞了。
“真真，爸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不想上学了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姜源信就见一直沉默低着头女儿，慢慢抬起头，脸上不是平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破摔生无可恋”的死人表qíng，而是带着点笑意。
笑得姜源信这活了三十多岁，见过不少大风大làng的人都懵了。
第2章 烟疤
“当然上啊。”为什么不上学？
姜源信已经做好了让女儿退学的准备，谁知听到她这个回答，一时更懵了。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觉得奇怪——
女儿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这个当老子的从来没搞明白过。他平时事qíng太多，最忙的时候，一整年都在外地，也就只有每次学校通知他女儿又惹了什么祸的时候，才不得不挤出一点时间回来教训女儿。
姜源信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疼爱女儿的人，可他连女儿的xing格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不用提她的心理状况。
他对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前，原配妻子在世的时候，那个乖巧不爱说话的腼腆小姑娘身上。所以他才越来越无法面对，眼前这个“问题学生”、“不良少女”。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原主那小女孩早就在母亲去世后，日复一日的孤单中xing格大变，甚至出现了抑郁倾向。
姜源信两年前的再婚，更是给已经快要走到悬崖边上的女孩一个重击，让女孩的心理状况彻底恶化。无法跟人正常沟通，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抱着敌意和攻击xing。
“我不会退学。”
姜源信试图从姜亦真平静的面容上找出一丝异样，可他对女儿的了解实在有限，也弄不清楚她这话是真是假。
他以为姜亦真是不想上学了，才会在学校这么作。整天出一些幺蛾子，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和学生，都快把女儿当成神经病了。甚至还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女老师，跟他委婉提过，他女儿有心理毛病，需要早点找心理医生疏导。
姜源信当时气得都疯了。在他眼里，心理病就跟jīng神病差不多，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jīng神病？
听到姜亦真说不会退学，姜源信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自己是白手起家，初中没上就出来混了。若不是当年碰上了好时候，凭他肚子里那点墨水，搁现在连个体面点的工作都找不到。
他自己没学识，在外面没少被人说bào发户，有钱没规矩，所以他希望自己女儿能给自己挣点脸面，可谁成想女儿比他还混，他们父女俩都快成上岩市的笑柄了！
见姜亦真没有退学的心思，姜源信脑子也冷静了一些，板着脸说：“既然你不想退学，那在学校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隔三差五的给我找事儿，你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在学校闹的笑话，都快写一本《姜氏笑话大全》了！”
姜亦真点头，原主早就不在乎脸面了，在学校向来是怎么作怎么来，确实gān过不少丢人事儿，有的让她这个上辈子见惯生死血腥的人都觉得……有点承受不来。
“你这次月考闹的太大，又躲在家逃课这么久，要不是许校董跟我有点生意往来，早把你开除了！jīng英班你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我已经让人帮忙把你转到了普通班，东西都搬过去已经收拾好。”
“这次你要是再闹，就老实给我出国去，免得在国内把你老子我的脸都给丢光！”
姜亦真应了一声。
她不太习惯被人这么说教。
不过如今处境不同以往。到底是这小姑娘给了她重活的机会，她姜亦真是记仇心狠不错，却也不是忘恩的人。何况她现在也不是曾经毓城姜家的掌舵者了，她认得清这点。
姜源信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没之前那么生气了，看见女儿嘴角被自己打出的血迹，又开始心疼，然而他又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歉意，想了想，又递给姜亦真一张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