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青年长睫眨动,表qíng纯善地问道:“国师,既然天火熄灭了,朕就能活下去吧?”
此言一出,诸多臣子立时表qíng微妙。
他们甘愿被国师驱使,是因为看出温瑜xingqíng天真毫无能为,再加上还有天降大火这等灾劫显现,继位三年的皇帝必死无疑。
与其站在温瑾一边,不如早早开始讨好国师,也可在新君继位后,为自己谋些便利。
谁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竟能扭转局势。天意莫测,莫非上苍当真饶恕了温瑾?
未等司空承德回答,又有人跪拜在地:“就算天火熄灭,也不代表上苍已经饶恕陛下。”
“虽然今日南州已然无碍,谁知未来会不会再起灾劫?且百姓怨声载道,非要陛下身死才能消弭怨恨。”
“为了天下百姓,还请陛下牺牲!”
还不待左温回答,那臣子就一头撞上柱子。鲜红血液飞溅,就连整个大殿,也不由为之一震。
左温似是被吓住了,一双凤眼瞪得浑圆。周遭臣子既是惊异,也不免心思活动。
有人牺牲xing命,替他们想好借口,又何必游移不定?今日只要将这无能君主bī死,新君继位也就顺理成章。
这就是司空承德为了以防万一,使出的最终手段。
臣子以xing命劝诫皇帝,为了天下百姓安危。司空承德这手计谋,倒也有其jīng妙之处。
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以及这胁迫般的劝诫,自己就必须自刎退位?这剧qíng世界主角的逻辑,一向如此自私。
左温表qíng惶恐,心中却在冷笑。
“恳请陛下,为民退位!”
“恳请陛下!”
有人率先跪了下来,随后群臣纷纷应和。真是好一出众臣子不畏qiáng权,替天下百姓请命的动人qíng景。
这些骨头软的臣子与国师,就是欺负自己没有实权,奈何不得他们。
年轻秀美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连脊背都未瑟缩片刻。金灿日光斜she而来,将他的侧脸蒙上一层yīn影。
青年面上的不安与懦弱,忽然间一扫而空。他的表qíng莫名庄严,似有无形气场加诸其身,让人不敢直视。
司空承德恍惚感觉,此时的温瑾,不再是那个一心仰慕自己的温瑾。眼前的青年陌生得可怕,不怒自威的气派。
他瞧见此时的温瑾,就恍如瞧见先帝一般。那位英武非凡的陛下,能压迫得霓光塔势力喘不过气来。
不行,自己努力了好几年,终于大权在握,又怎能轻易放弃?
尽管温瑾也对他百依百顺,司空承德却厌恶他是先帝选出的继位者,定要将其替换成温瑜才好。
等到自己心爱之人继位时,皇权再也压不过神权,霓光塔的筹谋才会成功。
司空承德刚想说话,就听左温率先开口:“国师。”
青年面上再无怯懦之色。他斜了国师一眼,一字一句道:“朕不想死,你可知晓?”
刹那间,司空承德如坠冰窟。
那是上位者的眼神,也是qiáng者的眼神。只需遥遥望人一眼,平庸之辈自会在他脚下颤抖不已。
原来如此,这人一心藏拙潜伏许久,终于在今日骤然爆发。
什么仰慕与求而不得,都只是温瑾装出来的假象罢了。可笑的是,自己还真替他感到惋惜。
左温扬了扬眉,沉声道:“传神武将军谢泰和上殿!”
诸多臣子越发惊讶。谢泰和,莫不是三年前,被温瑾下令调去边疆的谢泰和?
“臣拜见陛下!”一道低沉声音响起,身着铠甲的英武青年,徐徐跪拜而下,“奉陛下旨意,三万零八千名翱翔军自宁州调回,护卫京畿安定民心。”
谢泰和意有所指的话语,让群臣越发沉寂。
三万士兵究竟何时入京,他们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京城的守军不足万人,如何能以一敌三?谢泰和手握兵权,自能镇压住京城的复杂局面。
他们所有料想,在这至为粗蛮的武力面前,已然成了无用之物。
是他小看了先皇留下的势力,更小看温瑾。这两人联合起来,让他半点都未想到。
司空承德握紧了手指,竭力不露出半点恼怒之色。
青年皇帝似是并未觉察出,国师的复杂心绪。他长睫微垂,淡淡地答:“爱卿平身。”
“臣不敢。”谢泰和依旧跪在地上,似笑非笑道,“诸多大人长跪不起,臣又岂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