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西楚怔怔的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那个死去的女人,面容依旧祥和端庄,仿佛只要他一抚摸,那人便会醒来用温润的眼含笑看着叫陛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凌九陌一直动也不动的跪着,洁白如玉的脸上露着憔悴,他的九儿,一直娇贵惯养的皇儿,始终没有回过头再看他一眼,怪自己么?
凌西楚想笑,却笑不出来,虚弱的赵补之打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好像都结束了呢,许诺不知何时来到屋内,守在门外的侍卫丝毫没有察觉方才从屋外走进一个人来。
凌九陌趴在chuáng上安静的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温彩儿已失余温的手臂不肯放松。
许诺静静的打量着温彩儿安静祥和的脸,这下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吧,不用整日活在担忧恐惧之中。
他忽然想起那个幽灵,温彩儿已逝,那个女子去了何处呢?
“公子,我在这里。”温彩儿脖子上黑色珠子发出亮光,突然挣开了绳线在地板上蹦蹦跳跳滚到许诺的脚边。
许诺微带困惑道:“怎么会在这里?”
“……妹妹的血濺在这珠子上,她去了, 我便寄存在这里。敢问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许诺捡起珠子放在手心,略带迷茫的摇头:“不知道,反正是要离开这里的。”
“带上这颗它吧,辟邪珠,以后或许会有用处的。”
许诺犹豫了下问道:“你呢?”
“我?”,那女子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清晰,喃喃道:“梦合已经那般大了,用不着我照顾也过得很好。妹妹也去了……从今再没有什么值得挂心的,我心愿已了。”
“没有别了么?你很快就会消失的。”许诺提醒她,凌西楚的事她没有什么话嘱托么?那个皇帝是为了她才会宠爱温彩儿的不是么?
“没有了。”她的声音温婉柔雅,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坚定之意,“魂飞魄散吗?……我都差点忘了,自己已经错过投胎时间二十年了呢……”
珠子渐渐失去了光彩,最后褪化为灰白色,像一颗死鱼的眼睛。
“你也要走了么?”凌九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一脸茫然的看着许诺。
这个昨日还笑意盎然的少年,脸上此刻只剩下悲伤和迷茫,细长的眼睛不再清亮,透着些许哀伤直直的看着他。
许诺将珠子收起放在袖子里,忽然不忍心说出要走的话,在他最难过的时候离开,自己未免太过残忍。可是留在这里,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呢。
“再等三天好么?那时候再走。”凌九陌声音带着期盼和恳求。
许诺点头,凌九陌挤出一丝勉qiáng的笑意。
三天后,皇后下葬的日子,凌西楚坐在大殿上,满脸庄重,从脸上丝毫看不见悲色,帝王无qíng么?可铁石般的心却似被人生生敲出一道fèng隙,心痛无人知。
二十余载夫妻,记不得初次与她见面的场景了,想也是如花少女满怀chūn心。
那时自己年少风流,美女一个一个娶进宫来,后遇到嫣如,便真正的爱上了,无qíng的人倘若爱上一个人,便爱得俞发狠。心中从此只有她一个,后宫三千不屑过问,却不知耽误了许多少女的花样青chūn!
嫣如去世,心如刀割,一时万念俱灰,感觉到天都塌下来了似的。
三月不上早朝,昏昏噩噩,终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母后为祖上基业,苦苦恳求自己去找后宫之人侍寑,无耐便去了温韵宫。
那是成亲六年来第一次打量她的模样,她和嫣如本是表姐妹,相貌有几份相似……自己仿佛一下子找到慰藉,激qíng如烈火喷发了出来。次日发现枕边温香软玉,笑嫣如花,便那么麻痹着沉迷了……
再后来相处,越发觉得她与嫣如相似,甚至举止言行至爱好都丝毫不差……再后来便分不清她到底是温彩儿还是柳嫣如了,也或许是自己压根不想去分清楚。
宫外暗卫此刻传来消息,说皇儿下落已明,嫣如去世的原因也渐渐明晰,心却俞发慌乱起来。始终狠不下心来杀温彩儿,若迎得梦合回宫,依那孩子bào燥个xing,肯定会闹个鱼死网破。
后让赵匡前去认领在府中抚养,一路照顾有佳使得他平步青云。身负家仇,居然真的能忍rǔ负重,梦合果然大有出息,为人心计才智皆人中之龙。而自己有意放纵凌九陌,懒得加以管束,纵使他要娶一男妃,自己也抱着嘲笑的态度的观望着。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学五术的恶少,而他在温采儿chuáng前所说那番话,却让自己深深感到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