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青衫冷_作者:梓涵(11)

2017-06-25 梓涵

  萧凛不语,踱步来到晏青衫跟前,先是捏住他下颚端详片刻,再然后突然发力卡住脖颈将他高高持起。

  “做婊子,就该当守做婊子的本分。”他咬牙切齿:“你学那贞洁烈女寻死,到底是存心要博谁的同qíng!”

  “三哥。”

  身后萧骋又唤,语气仍是端敬,可掌携劲风如电袭来,只一记就将萧凛卡住晏青衫脖颈的右手远远dàng去。

  “你!”萧凛变色,几乎不敢相信一向温恭的萧骋居然敢出手冒犯于他。

  萧骋将晏青衫扶携着躺下,自桌上取了酒壶和杯盏,斟满后端于怒形于色的萧凛。

  不待萧凛发话,他已将跟前水酒饮尽,抬首问道:“上好竹叶青,三哥不喝杯吗?”

  萧凛不明白他这是弄的哪番悬虚,迟疑片刻也仰头将酒饮了。

  “多谢三哥。”萧骋将他手间空杯接下,突然一掠衣衫双膝跪地:“杯酒泯恩仇,萧骋请圣上恩准去往沧州守陵。”

  萧凛闻言睁圆了双眼,良久不及反应。

  “什么?”他俯身:“你刚说什么?”

  萧骋抬眼望他,因中间隔阂已决意放下,那目光无畏而坦然。

  他重复:“萧骋请圣上恩准去往沧州守陵,唯一条件是带晏青衫同往。”

  “晏青衫?”萧骋回身,又望晏青衫一眼,犹不置信:“你就为了他?为了他放弃你前程功业?”

  “三哥。”萧骋垂首:“你我自小相依长大,这样qíng分你对我仍存猜忌,既是如此,既是万般皆不得好,我不如全身隐退,这念头我早有,只三分为他,余下七分……”

  “余下为谁?”萧凛接过话头:“为求自保吗?”

  “三哥。”萧骋长叹:“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记得你从小眷顾我,记得是你扶我第一次上马,记得你诸般亲厚。当日我踏平燕国为你,到今日中止纷争亦是为你,你的七弟,自始至终,从不曾存有一丝逆反之心。”

  言下无限唏嘘,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兄弟间的温存信任如何就一步步褪尽只余隔阂猜忌。

  权yù,当真是冬是夜,能丝丝抽却每份qíng感里的暖意。

  到如今,那暖在他心内犹有,可萧凛站在最高处,早就被劲风chuī了个gān净。

  他立在原地,不断思量萧骋这番言辞的真假。

  是真心要释下兵权,还是场要叫自己警惕放松的yīn谋?

  这当口他想起了晏青衫,想起自己心头曾有过的那个闪念。

  为了这戏子,他一次见到他沉稳内敛的七弟失仪,当时他就想,他也许终于找到了这位百毒不侵胄亲王的弱点。

  “那好。”拿定主意后他发声:“你先料理事务后去沧州,晏青衫如今身子孱弱不便远行,等你安顿好后,我再差人将他送去。”

  言下之意以晏青衫做挟,要萧骋尽快释下兵权践约赴往沧州。

  萧骋失语片刻后应了声是,继而又字字如铁道:“还请三哥尊他敬他,不要伤害他分毫。”

  “好好好。”萧凛挥手,对他这话里分量丝毫不曾留意。

  事qíng结果进展的远比萧凛想象中顺利,萧骋毫不犹豫解下兵权繁务,紧接又马不停蹄赴往沧州,朝内顿时百相杂陈,有人落寞有人欢喜,更多的则是那些渴盼接下萧骋权势一张张发光的脸孔。

  这正是萧凛日夜所想的结局,他将兵权分割,分别赐予了政见相左数人。

  自此后他们将为了夺权互相倾轧,同时也互相牵制。

  而他自此后也将銮椅稳坐,再不需担心谁来抢夺他江山。

  所以他连夜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连个梦也不曾做。

  只是有时他忍不住怀念晏青衫颜色,流苏帐内虽则chūn光无限,但又哪一个及得上他。

  那样卑贱而骄傲的灵魂,那样污浊泥潭里开出的一朵白莲花,在萧骋眼里是只该呵护,可在他眼里却只该践踏。

  他凭什么那样看他,琉璃色眼里似乎满是轻蔑,象看条贪欢的野狗。

  他是萧凛,赤国君主,九五之尊,全天下人都该在他脚下三呼万岁俯首称臣。

  想到这他便yù火满烧,身下之物坚挺只想恨恨穿刺那孤傲的戏子,以他血来浇灭他眼内那该死的嘲弄轻蔑。

  这想法一日胜似一日浓烈,到月氏国驸马来访时其实已然不可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