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东青鹤却斩钉截铁的说:“苑休不会骗我。”
“那你之前为何还要布下那么多人去抓他?我看那位秋长老都认定了他滥杀无辜,你倒是对你的好徒儿了解甚深呐。”常嘉赐语带尖刺,一听东青鹤那自信的口气就十分不满。
东青鹤叹了口气:“暮望身处局中,自然没有旁观者清,苑休当年是有错,但他杀人向来利落,从来不会用魔修的手法折磨对方致死,我布下人抓他,一来想给暮望一个jiāo代,二来,梼杌与青溪之事虽然与苑休无关,但是他在青鹤门养伤日久都没有想过离开,定是有所图,我便想知道他在找什么,又为何会忽然离开。”
常嘉赐听了心里暗暗一惊,这长腿jī看着心胸宽广待人温善好像你说什么他都相信,你做什么他都不爱刨根问底,但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青鹤门里发生得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真够yīn险的。
常嘉赐一边想着不会那北斗七星阵的事儿都被他偷听去了吧,一边接到东青鹤疑惑的目光,常嘉赐不快的踢了他一脚,暗忖,现在难道连我骂他他都知道?
常嘉赐的腿上还沾着血迹,东青鹤见此,也不计较他的无理,只把人放开靠在chuáng头,自己又去点了盏油灯过来,俯身解开常嘉赐腿上的白纱,把嵌在伤口里的碎瓷都挑了出来,然后又重新包扎。
飘摇的灯火间,东青鹤的侧脸看着格外温柔,常嘉赐盯了那人两眼,像有些呆了,直到东青鹤头也不抬道:“你还没说。”
“什、什么?”
“徐风派的事儿。”
常嘉赐愣了下,才软下去的心口又坚硬了起来。
“行,我便告诉你。那时,我看着你的小厮往游天教去,也知晓他会从这条路回来,我原本是打算让他带着逃命的我们去往青鹤门求救的,谁晓得你那好徒儿会忽然冲出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那我只能将计就计喽。”
东青鹤脑袋一转,明白了常嘉赐的意思。
当年沈苑休叛出青鹤门一事在修真界还是闹得很大的,他在打伤秋暮望之后又陆续杀了不少他派高手,落网之后便由众派共审,当时几乎叫得上名号的修士都有参与或旁听过那几场审判,常嘉赐或者说花浮因此能认得出沈苑休的模样也是正常。
既然他知道沈苑休是谁,那也该晓得他仇家众多,在此之前常嘉赐已调查了青溪,做了利用他混入青鹤门的计策,谁知沈苑休忽然出现搅了常嘉赐的打算,他便只能转而打伤青溪,将目标放到了沈苑休身上,因为他知道凡界村庄被梼杌所毁,不需多时,修真界的修士就会闻之而来,他们看见死了那么多人,又看见沈苑休在那里,十有八九都会觉得那凶shòu与这恶贯满盈的魔修脱不了gān系,再想到东青鹤当年立下过“若这徒弟再为恶便要亲自手刃”他的誓言,自然会想法子到青鹤门来告状了,为显公正,带上常嘉赐更是无可厚非。而以东青鹤的为人,可怜兮兮身怀凶shòu内丹的小凡人常嘉赐因此能在青鹤门留下,也算顺理成章的事。
前后一番谋划,常嘉赐还真是狡黠灵慧。
而常嘉赐看着东青鹤若有所思的表qíng,只觉好笑:“得了,东青鹤,不必这么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了,你既然知道我做了什么,那便趁早动手吧,省得我日日要吃这生不如此的苦。”他边说边用力甩着腿上才绑好的白纱。
然而才挣动了两下就被东青鹤一把摁住,扯来被子把腿塞了进去。
“不要动,好好躺着。”东青鹤语气还是温软的。
常嘉赐看他的目光匪夷所思:“你真明白我做了什么?”
东青鹤颔首:“我明白,你逃出地府,怕被yīn司鬼差捉拿,到处隐匿行迹,最后发现青鹤门中有结界庇护,所以才设计躲到这里。”
常嘉赐一怔,刚想辩驳这并非自己来的主要目的,但又觉得东青鹤也不算说错,这儿的确给他避开不少鬼差叨扰的麻烦,不过他不信东青鹤真能因此释怀。
“我设计了你,还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别告诉我你可以对这些一笔勾销?”
这哪里会是至善至仁的东门主能做出的事?谁信呐?!
东青鹤果然皱起了眉:“的确,你为一己私利将那么多无辜的xing命牵扯进去本该罪无可恕……”
说到此立时换来常嘉赐一声“果然如此”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