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觞跨上坐骑,迎风一撩长发,恢复了洒脱,笑道:“珈素是怕我常年在外游dàng漂泊,难免遇到凶险。她却不想想,我怎可能会去吃这糙把她忘了?这玩意,对我毫没用处。”
马鞭甩起声清响,他提缰,奔在了最前面。
三骑驰出后山,一路竟然风平làng静。
没有预料之中的机关、埋伏……不止冷玄和雷海城皱起了眉头,连幽无觞也觉得奇怪。嘀咕道:“符贼那么狡诈,应该猜得到我们事后可能会起疑回来看个究竟吧?怎么伏兵都不设一个?我还想抓人来追查他的下落!这下倒好,也不晓得那两人躲到哪里去了?”
冷玄静默着,最终一夹马肚加快了速度,如箭离弦。
“别想那么多,回天靖要紧!至于符青凤,即便我们不找他,他终究也会找上门来。”
幽无觞虽然心有不甘,但领教过符青凤和御焰燎的jian猾手腕后,已将初入风陵时的轻视之心收起,知道单凭一己之力想在风陵再揪出那两只狐狸,好比大海捞针,只得作罢。
三人离开临渊又行了数十里路,才止步小憩,顺便让奔波成日的坐骑也缓下脚力。
一连几天晴空朗日,不少积雪较薄的地方已经融得七七八八,露出泥土。幽无觞与冷玄生着火,忽然道:“玄兄,我陪你回天靖。”
冷玄一怔,抬头,却见幽无觞正紧盯牵了坐骑去远处泥地里啃糙根的雷海城,立时明白他的用心——
幽无觞是不放心雷海城。
他望着残阳里雷海城的背影出神,直听幽无觞在耳边喊了好几声方收回目光,拨弄着火堆,淡淡道:“他不会害我。”
幽无觞叹口气,“有些话,我不想多说,免得你又嫌我多事。那小鬼是真的借尸还魂也好,装模作样也好,我也管不了,反正你就让我送你平平安安地回到天靖罢。”
冷玄无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入夜,一轮明月高悬,柔白银光照遍千里雪原。
雷海城默默地搭好帐篷,拿起睡袋,对正在铺褥子的冷玄低声道:“今晚我睡外面了。”
冷玄手倏地僵住,想叫住雷海城,可雷海城已经弯腰走了出去。夜间的风,趁隙而入,令他连打几个寒战。
幽无觞在火堆边展开毛毡正准备休息,看见雷海城面无表qíng出了帐篷找地方就寝,倒有点意外,朝雷海城横看竖看,不得要领,最后卷起毛毡,钻进帐篷自去与冷玄叙旧。
雷海城走到丝毫听不见帐篷内说话声处,扫开积雪另生了堆火,这才躺下,遥望天心明月。
根本就睡不着,但如果留在帐篷内,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冷玄。
他并不是不知道冷玄厌恶男人间的xing接触,可总是自信地以为自己会是例外。昨夜那场堪称有生以来最失败的做爱却如当头一棒,打得他几乎找不到方向——
冷玄的心理yīn影,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以为自己正在慢慢抚平男人心底的创伤,其实却在残酷地一步步把冷玄bī到崩溃边缘……
他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心理医生?
披着睡袋坐起身,他抱紧了双臂,深深地呼吸。
沙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他转头,看着月华下冷玄踏雪而来。
冷玄手里提着自己的披风,走到火堆旁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雷海城身边坐了下来,抖开披风披上雷海城肩头。
冷玄的身体,很冷。雷海城本来想叫他回帐篷去睡觉,但看看冷玄的表qíng也知道劝不动,终于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两人一齐裹进了披风里。
他和冷玄,并肩靠着,看面前火苗摇颤。
雷海城突然觉得,他跟冷玄就像两只孤独的刺猬,为了抵御寒夜,为了贪恋对方身上那丝温暖,不顾一切地想靠近彼此。
可越接近,越被对方的刺扎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纵使如此,却依然不愿分开……
隐隐约约的痛楚,如荆棘一样,在胸腔里伸展蔓延——
他有些受不了耀眼的火光,悄然阖起眼帘,轻问身边人:“你见过刺猬吗?”
以为冷玄不会回答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说不定这长于深宫的男人连什么是刺猬也不清楚,谁知冷玄答得很快:“当然见过。”
男人低沉的嗓音甚至还带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