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我的心口,让心脏蛊动不已……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抚摸着我热到发涨的脸庞。「毒药。不过酒里,我还另外加了醉挽chūn风。」
父皇的手,清凉惬意,叫我明知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想更靠近他,借以缓解四肢拜骸越烧越热烈的yù火。
我想烧灭身体里那团火,可结果,却事与愿违。被父皇的手掌摩挲过的每寸肌肤,都仿佛着了火。
只有仅剩的一丝理智,还在思索着「醉挽chūn风」是什么。
事后,我才知道,那是宫中药xing最烈的催qíng药物。
父皇修长的手指,抹过我移动的喉结,落在我披风结扣上。
我已经猜到了父皇的意图,想推开他,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以意志使唤,败给了最原始的冲动。
披风被父皇一手扯开,凌空飘起又徐徐落下,恰好罩住了金柱边的绢纱宫灯。
父皇的唇,薄削滚烫,覆上我的瞬间,我的魂魄亦被他点燃。
我的世界里,只余下一片血气沸腾的黑暗。还有,父皇那双比往日更亮,更深沉的眼眸,令我的一切都无法自制地溺进……
黎明时分,药力终于缓缓减退,我吃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皮。
身边,是一具温暖的身躯。
我和父皇,全身赤luǒ纠缠在一起。甚至,我还停驻在他高热紧实的体内。
被褥上,零星散落着点点桃花般的血迹。
我头脑霎那空白一片,随后狂吼着,挥拳——
「喀喇」两声微响,父皇脸色煞白,捂胸,大口大口的鲜血夺口而出。
他剧烈喘着气,却仍然在笑。
疯了!父皇他一定是疯了!
我浑身都在颤抖,跳下chuáng,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起,飞也似地逃离了寝宫。
我一路撞到数个侍人,也不停步,只知道拼命地逃。
神志略微清醒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奔到了娘亲坟头。我jīng疲力竭,跪倒在长满青苔的墓石前。
整个世界,完全乱了章法。
我立意要与父皇斩断所以不该有的瓜葛,却偏偏纠缠更深。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阵轻缓的脚步从我身后走过。
「大皇子,请起来吧。」说话的男子,容颜清俊,青衫儒雅。
我认得他,天靖国师无印。我从来未曾跟这男子说过话。
在我眼中,这所谓国师,无非是靠舌绽莲花歌功颂德,在宫中食俸禄。
我信的,从来都不是天命。可如今,我身心俱疲。「国师,人生是否真有宿命?」
无印凝眸,向我看了良久,终是轻叹着走远。
「有业才有缘。大皇子,你与苍皇陛下的缘分,这一世终会见分晓。」
他的身影,逐渐隐入晨雾之中,渺茫不可见。
我咀嚼着他话里意味,心头仍是茫然。
远处钟声隐隐,宣告着苍皇临朝。
父皇当天没能上殿。
我自然知道原因——震怒下挥出的那一拳,打断了他两根肋骨。
半月后,父皇才重新坐到龙椅里。颁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准许我上朝议政。
天靖祖训从来都严紧皇子gān涉政事,以免皇子结党营私,势力过大,危及太子的正统地位。父皇这道旨意,让宫中所有人都在暗中议论纷纷。
我挺立在金殿上,冷冷地扫过每一个大臣的神色,唯独不看父皇。
我恨他。无论他如何弥补,也抹不掉我对他的憎恨。
我更无法,面对他。
然而纵使我再怎么不想见到父皇,一年后,我还是站到他的目前,喝下他递来放了解药的酒水。
我不想求他,可剧毒发作时,痛车脏腑,连被周儿的小手轻轻一拉都钻心地疼。我熬了十个日夜后,最终还是走进了父皇的寝宫。
大业尚未成就前,我还不能被毒伤折磨倒下。
父皇自那疯狂一夜后,也没有再跟我说过话。
我和他,都明白彼此之间无话可说。
每年一度去他寝宫服用解药时,他就只是默默无言地看着我。
我也会看他。看着他的神qíng日益孤独而骄傲,看着一点悄然的白无声无息攀上他漆黑鬓角。
他老了。
我冷然笑。十年的光yīn,足以改变太多。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让我遥望倾慕的父皇,而我,也已经拥有踏上帝王宝座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