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听说售楼处将小区正门开设的超市球场商业街当做卖点,谁听说过宣传自家紧邻殡仪馆的么?意向客户被吓得跑光还差不多!
祁凯的神色yīn晴不定,他思索片刻,沉声询问:“找过关系了吗?”
合伙人叹了口气:“代高峰手上的项目旁边划到一处垃圾清运场,他的路子比咱们广多了吧?听说跑了一圈,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命配合了。这一次的城市规划是郑存知那群人gān的,他们六亲不认。”
“妈的!”祁凯听得双眼发直,“妈的!!”
这岂止是噩耗,几乎就是为他们在建的楼盘宣布了死讯。
五宝山周边的其他楼盘也是人心惶惶,但不论哪一家的惨状都够不上镇雄地产。这块地祁凯是用高价买进来的,为了尽量多赚些,公司直接便规划成了高端别墅区。中低端楼盘倒还好些,降低一些价格总有拮据的客户愿意忍受缺点而接受,但高端别墅区?
有钱人莫非是傻子么?放着燕市选择众多的差不到哪儿去的别墅选择跟死人做邻居?
这一手直接便将五宝山的客户群驱逐得gāngān净净,要是这还是一块荒地倒还好说,坏就坏在,齐清他们已经开始动工了。
为了启动工程,他们还直接将这块地抵押给银行借贷到将近一个亿,这笔资金有一部分被史南星弄走,另外一部分,差不多过半都投入了别墅区的基础工程里。
虽然镇雄地产已经将开发权转到了齐清地产手里,但这块地和自己有没有关系,祁凯再清楚不过,里头的一堆烂账让他的脑袋疼得几yù裂开。
齐清僵坐在那里,脸色铁青,被会议室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活像是一只刚从棺材里爬出的僵尸。满场的寂静中,他打破凝滞:“工期已经快要过半了,银行的还贷日期就在今年年底。”
祁凯疲倦地摔进办公椅里,闭上眼睛问合伙人:“假如现在出手,会有人接盘么?”
楼盘盖到一半开发商撑不下去给工程另外找个主人也是常有的事,但这次的qíng况不一样,合伙人语气有些无奈:“五宝山现在在挂牌市场上几乎没有竞争力,假如是一块荒地还好说,偏偏楼已经盖了小半,现在多了火葬场和殡仪馆……出让估计很难,即便有人接受,价格也很不乐观。”
祁凯不想知道细节,但他没有选择,只能追问:“你预估一下出让价,大概是多少?”
合伙人迟疑了片刻,才小声说出了一个数字——“不超过五千万。”
那就是最多四千来万!
当初连着一系列的手续费,他花费了将近九千万才将这块地从林惊蛰那里抢到手!
祁凯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眼睛花了,头脑疯狂绞痛起来。
桌上偏偏还有人不安生,江恰恰充满恐惧的嗓音紧随其后:“那怎么办?我们开始的拿地成本,还有跟银行贷到的款项……五千万不到……连三分之一都收不回来!祁总,祁总,您一定要想个办法啊……”
“我想什么办法!!!!”
祁凯想要忍耐住胸口的怒气,但听到对方哭腔的瞬间qíng绪却如同火山爆发那样喷薄而出。他站起身来对江恰恰怒目而视:“现在知道银行的贷款不好还了?当初哭着喊着缠着我去银行走手续的是哪个?我早就说了先观望先观望先观望先观望,你他妈跟赶着要投胎似的,现在来问我怎么办?!”
齐清作为同样被集中火力的焦点,只是抬头投以茫然的视线。
江恰恰被骂得狗血喷头,又焦灼地想到欠银行的那笔堪称天文数字的本金和利息,回忆起自己和丈夫先前心急火燎围堵催促祁凯尽早开发五宝山的动作,一时百感jiāo集,又手足无措,只能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被祁凯的怒火震慑得不敢出声,祁凯一摔文件,起身便yīn着脸朝门外走去。
江恰恰哪里敢让他就这么离开?镇雄地产移jiāo了开发权之后,银行的贷款人写的可全是她和齐清的名义。她立刻起身想要追赶:“祁总,祁总,我知道我们之前做的是有些不对,可事到如今,您不能就这样……”
“滚!”祁凯没好气地挥起胳膊甩开她,任凭江恰恰后背砸在大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也不做停留。他现在自己都气得一团乱麻呢,哪儿还有心力去兼顾对方的死活,临走前只冷声留下一句:“你们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