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阵之中金光阵阵,都是杀人的。
他们脚踩着肩膀,人摞着人,将天都堵死,拳脚无孔不入,沾了一下便要震碎五脏六腑。
朱决云引出吟龙决,却突不破这结界,他身后无人,在一时不查中了一拳,十八铜罗汉都不能算人,金刚铁打的身体,他生生受下,却感觉四骸都裂开了一般。
这天下就没有无解的阵。
钟戊这时才来,却当真带了数百武修弟兄。
这一夜钟戊穿了身破烂的黑袍,飞身时猎猎作响,一脸的胡子茬,衬得那半张脸的疤痕更又江湖气了。
这些人来,先把悟愚惊了。
钟戊chuī了声口哨,武修弟兄从阵外破阵。
任何术阵都是这样,将全部阵势都留在阵内,却把后背都晾了出来。
十八铜罗汉极为灵活,马上变换了阵形,上方罗汉凌空转身,与外对峙。
朱决云此时终于见了破绽,忽然飞身上前,硬挨了数拳,无数道金光将他皮ròu划破,他擒着玄龙的脖颈,死死地压在了一个转身的罗汉的后颈上。
玄龙本身就是杀器,道道金光化成,针扎一般she入罗汉身上。
罗汉好似铜墙铁壁全部打了回去。
可是朱决云是三重金身阿罗汉!
就算十八罗汉再qiáng,单拿出来哪一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有压倒xing的优势,只是在一个术阵中他敌不过。
镜悟看见了他如此,忽然挥了手道:“我们上。”
数十弟子肩搭着肩霎时一字排开,镜悟一掌抵在了朱决云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bī近了朱决云的身体之中。
那只玄龙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悍,面貌越来越狠戾。
钟戊极为懂行,在阵外也将招招都打在这个罗汉身上。
千里之堤毁于蚁xué,十八罗汉只要有一人败阵,那就全部败阵。
玄龙铮鸣嘶吼,震耳yù聋。
那金光闪烁晃得人睁不开眼,密密匝匝地金光像千万根钢针,死死地bī在罗汉的身后。
只听得那罗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啊——”
已是忍耐的极限。
朱决云紧紧地绷着唇,眼如刀剑,忽然咬肌一抽,将所有真气拔然倒灌而出!
一道金光轻巧地没入了那罗汉的脖颈里,他霎时颓然倒地。
十八罗汉阵的一个口破了,便毫无威胁。
钟戊一手一个,拿着长刀专门往眼睛上劈,往下三路劈。
打在了一金身罗汉上,刀刃‘哐’地一下子砸在上面,竟然把刀砸出了坑,卷起了一个铁卷儿。
钟戊:“卧槽,铁diǎo啊。”
镜悟法杖直接比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何人!”
钟戊说:“大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我才刚救了你们,太翻脸无qíng了吧。”
朱决云跳到了他的身前,说:“你十个,我七个。”
钟戊:???
“凭啥。”他说。
这时局势已经乱了,十八罗汉虽被拆,却还有一个罗汉并未上阵,若等他来那必然毫无胜算。
朱决云说:“快。”
钟戊chuī了声口哨,响彻山谷:“杀!兄弟们!”
这一夜伏龙山就像是人间炼狱。
夜色慢慢地黯淡,杀了一夜。
佛殿前的树微微随风颤动,上面淋着不知是谁挥洒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粘稠地沾起一片土。
尸横遍野。
伏龙山从今日起再无十八铜罗汉。
前方战事稍缓,掌门方丈与慧极也有了分晓。
天上的屏障被打破,慧极砸开屏障,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就落在具具尸体之上,砸起一片尘土与血ròu飞扬。
掌门方丈缓缓落地,一身破败伤痕,却还站着。
慧极几度挣扎爬起,他的胳膊好像断了,折出了一个奇异的角度。
掌门方丈往前走一步,但他咳了一声,qiáng憋在喉咙里,不再动弹。
慧极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又笑了,最后越笑越烈,合着血泪。
“原来你已活不长了。”
“你输了,”他大声地说,然后疯狂的咳出血沫,“你输了,你就要死了!”
“慧极,”掌门方丈说,“今日在佛殿,你我这一战,输的是你。”
慧极恨恨地看着他,胸腔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