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浇愁_作者:priest(31)

  血雾喷在宣玑和他的剑身上,人与剑都避无可避。

  那盛灵渊略微一歪头,俊秀的脸上面目全非,而那斑驳的白骨竟还能笑得出来,竟还能保持风度翩翩!

  此情此景简直已经不像在人间,宣玑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不想再看恐怖片了。

  “尔等偏来触此逆鳞。”

  毕春生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不怕……挫骨……扬灰吗?”

  “呵。”

  “你不怕……魂飞……魄……”

  盛灵渊笑了起来,宣玑这辈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毛骨悚然,眉心火焰色的纹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那男人说:“求之不得了。”

  话音没落,楼顶“轰”地一声炸开,半座楼都被掀了起来,把宣玑连人再剑一起掀了出去,纵声大笑的白骨分崩离析,那一刹那,宣玑好像听见上千人同时在他耳边发出垂死的惨叫。他一时失聪,周身的汗毛突然无端竖了起来。

  宣玑来不及多想,循着本能从楼顶滚下,落地时一手捡起一个异控局的外勤,拼命地朝远处冲去。

  下一刻,一道惊雷炸了下来,愤怒的天谴像是要将所有的污秽都涤荡干净,整个赤渊地区周围三个城市、十七个区县同时停电。

  八十一道雷同时劈在一个地方,周围所有的植物都着了火,天地仿佛颠倒过几轮。

  不知过了多久,震怒的雷鸣方才止息,然后天幕如漏,一场瓢泼大雨落下。

  火灭了。

  楼顶上,疯狂的女人和那她召唤来的、更疯狂的魔头已经一起化成了飞灰,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安置点几乎成了一片狼藉废墟,除了宣玑,所有活物都悄无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宣玑后背浮起一双巨大的羽翼,把他护在中间,他跪在地上,耳朵里像是给塞了个电钻。

  接着,羽翼消失,染血的重剑“呛啷”一声摔落在他身边。

  他眼前一黑。

  宣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他呲牙咧嘴地爬起来,感觉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骨头好像被拆开重装了一次……脖子还装歪了!

  宣玑拔了手上的针头,一边努力把脖子正回来,一边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来着?

  钱包?

  不是,他那钱包跟装饰也差不多,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存在感。

  那是什么?手机?

  好像谁说要给他报销一箱手机来着……

  就在这时,肖征拎着个很长的布包,推门走了进来。

  报销手机的来了。

  宣玑“咔吧”一下把脖子扭回了原位,乱七八糟的记忆开始回笼,他“嗷”一嗓子往病床上一倒:“儿啊,爹总算见到你最后一……嘶!”

  肖征把布包往他病床上一扔,单人床“嘎吱”一下,被砸下去一块,宣玑连忙滚开:“你个不孝子孙——这什么玩意?”

  “你自己的东西,问我?”

  宣玑掀开布包,发现里面居然是他那柄重剑,剑身上血迹斑斑,老肖也不说给他擦擦。

  宣玑愣了愣,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脖子,忽然明白身上怪怪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这剑为什么没有自动回到他的后脊里?

  肖主任拉过一把椅子,有些疲惫地往上一瘫,用力揉了揉脸:“阴沉祭文消失了,我们没找到毕春生的尸骨。”

  宣玑暂时把剑放在一边:“有伤亡吗?”

  “现场外勤重伤了六个,其他还好,都是轻伤,没死人——楼塌的时候有俩人离得比较近,被你拎出来了,算……”肖征顿了顿,“不幸中的万幸吧。”

  “万幸的部分就先跳过吧,”宣玑摆摆手,“咱俩聊聊凄风苦雨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刚刚确认了活祭的身份。”肖征往宣玑怀里扔了盒烟,“毕春生以前在安全部做外勤的时候,特别喜欢接触那些被她救下来的人。我们善后工作不是经常得消去目击者的记忆么?一般是用仪器,也有药,不过或多或少都有点伤害,相比起来,她那种特殊的特能更温和——先跟目标建立感情联系,然后在谈话里慢慢梳理他们记忆,琐碎是琐碎了点……但她可能不嫌麻烦吧。”

  肖征顿了顿:“我觉得这些不是她分内的活,反而是她最喜欢干的。”

  这曾经是她的信仰,是她一切坚守的意义。

  “那些被她救过的人,修改过记忆后,后来都跟她保持了长期的联系。”肖征说,“毕春生有一个通讯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