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坐下,之前那名老者已经急问道:“王上,昌玄门那小子现在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他这样实在是有些失礼了,苏长崎没有说话,冷冷抬眸眸看了那老者一眼,他的眼睛深邃明亮,然而配上此时冷峻的表qíng,却是不怒自威。
对方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失言,惶恐地躬下身子,纵有满腔的脾气也不敢再多说。
苏长崎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又顺带着扫了扫他身后其他形形□□的妖族,知道他们现在虽然听从了自己的命令,心中却并不服气。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淡淡道:“在人族生活时,我曾经cao持贱役,被人呼来喝去……”
他的下属中顿时有许多人露出了愤怒的神qíng,苏长崎仿若未见,继续道:“我曾经被当做怪物,饱受歧视□□,但我也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若不是昌玄门收留了我,教我功夫,我大概也不会有命站在此处。我知道妖族和仙门素来互相敌视,你们担心对方有什么歹意,但宁予辰对我有恩,我愿意信他。”
“眼下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对付魔族,而非互相猜忌,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唇亡齿寒的道理吗?从我接任妖王的那一天,就已经暗自发誓要为本族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来也自问并未食言,诸位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大家逐渐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那个老者突然躬身行礼,低声道:“吾王圣明,是属下太过偏激了。”
苏长崎道:“起来吧。都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咱们共抗魔族。”
“是。”
苏长崎又单独留下了几名重臣安排有关事宜,回到寝宫的时候已经不早。他心里惦记着宁予辰,本来以为对方睡下了,问了一声伺候的侍女才知道他已经去了后面的温泉中洗澡。
苏长崎皱起眉头,有些担忧,他知道宁予辰身上的“安阳梦”只有这温泉能解,却不知道解毒的过程中会不会有什么痛苦,qíng急之下也没多想,匆匆走到了后殿。
甫一进门,就是一阵蒸腾的雾气扑面而来,带来湿热的触感,雾气中还隐隐约约有一些熟悉的香味,苏长崎脚步蓦地一停,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宁予辰的声音懒洋洋传过来:“哪位?”
苏长崎迈了进去,清了清嗓子,勉qiáng维持镇定:“师兄,是我……”
接着他正好看见宁予辰懒洋洋靠在池壁上,头枕着两条赤/luǒ的手臂,黑色的大理石衬着肌肤,显得更加白皙。苏长崎一不小心咬了舌头,下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水声响动,宁予辰直起腰来,肩膀也露出了水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表qíng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如何?”
苏长崎目光游移了一下:“如君所愿。”
宁予辰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笑着说:“那就好。”
他说话的时候,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锁骨上,又渐渐顺着肌肤落到了水里,看不见了。
苏长崎舔了下嘴唇,耳朵发烫,抻了抻袍子半蹲下来。
宁予辰在苏长崎面前绝对放松,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依旧安安稳稳在水中泡着,脑子里飞快地转动。
在原剧qíng中,原主虽然不是苏长崎带进来的,不过身上的“安阳梦”的确在偶然来到妖族地宫中时解开,但与此同时,也引出了祁宇下在他身上的盅毒——这也代表着属于原主的那个结局快要到来。
他本身原本对中毒没有什么太qiáng烈的感受,直到泡在这个温泉里,才一下子感觉到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变轻松了,好像有什么积年的酸痛和yīn寒之气都从体内散开了,舒服的简直让人不想动。
相应的,这个时候宁予辰的头脑中也隐隐有些混沌,那是祁宇的蛊随之逐渐生效。这种感觉有点像吸了白面,但一点也不痛苦,反倒有些飘飘yù仙。
唉,这次的剧qíng倒是按部就班,任务也不难,唯一可惜的就是苏长崎到底也没有想起来,看来只能下个世界再见了。
宁予辰盘算了一会,道:“长崎。”
苏长崎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
宁予辰看着他的脸,突然有点百感jiāo集,这一世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存在立场对立的问题,但却yīn差阳错的始终没能相认,这还真是有缘无分,世世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