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时候才十六岁,还有点孩子心xing。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有点疼,但是麻麻痒痒的,他觉得自己连生气的想法都没有。这样好的人,就嫁给他了,他连生气都不敢,巴不得她多拧几下能解气,免得真的恼了自己。
后来自己却这样待她……
顾德昭回过身,看着顾锦朝低语道:“朝姐儿,我去和你祖母说,我不会续弦的!反正你又有一个弟弟……我便是不娶也无所谓了……”
顾锦朝不信他,她继续说:“父亲,我提前跟您说一声,是想祖母说起的时候您要有个应对的心思。别什么事都依了祖母的说法,即便您真要续弦,表姑也不是个可取之人……”
她知道父亲心里很愧疚,才会说出为母亲守制一辈子的话。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父亲续弦,但这个想法实在任xing了。父亲的事总要有人cao持着,现在她还在府里,凡事能帮着管一管,等她出嫁了呢?顾锦荣、顾漪、顾汐谁来照管,再过一年,顾漪就要出嫁了,四房没有个能做主的人,这些事谁来料理?靠冯氏当然是不行的。
冯氏恐怕也会以这套说法来游说父亲。
顾德昭沉默了许久。
通州那边,纪吴氏刚接到顾锦朝的信。她看着信思索了许久。
宋妈妈刚进来,觉得松油灯光不太亮,轻手轻脚取下簪子挑了灯花。小声问道:“太夫人想什么如此出神,连烧到灯花了都没注意到呢。”
纪吴氏放下信封,叹了口气。随即又问她:“你去老大媳妇那儿看了,那孩子可睡了,不再成天哭着找赵氏了吧?”
宋妈妈答道:“喝了碗红豆甜汤,煜哥已经歇下了。大夫人今天找了两个小丫头陪他玩翻绳,玩得高兴就不记得别的了。晚上和大夫人一起睡的,还缠着要和大夫人睡在一个被窝里。”
这孩子rǔ名叫乞儿,小户人家的规矩,小名就随便叫了,叫大了反而怕养不活。纪吴氏听了十分不喜欢,bī着纪尧给孩子取了个字。
他很不愿意,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等了好几天才差小厮给她拿了张纸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煜’字。
纪吴氏想到孩子那张脸,微微的出神,过了会儿才问:“纪尧还是没去看过?”
宋妈妈答道:“二少爷回府就去涉仙楼,从来不往大夫人那儿去。”
纪尧心里还是怨这个孩子的,说起怨孩子,他说不定更怨自己。
纪吴氏道:“别说他了,我看了那孩子都满心的不自在,总是想起朝姐儿来……但毕竟是纪家的骨ròu,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幸好那赵氏还算安分,如今呆在田庄里也不敢闹腾。”
宋妈妈笑了笑:“看久了也就自在了。我瞧着这是表小姐给您写的信吧,表小姐倒是孝顺,每月给您写两封信,就是冯氏在旁虎视眈眈的,也没有落下的时候。”
纪吴氏说:“这信可不是写来给我请安的……冯氏想给顾德昭续弦,找到了自己的表侄女。朝姐儿是想问我有没有更好的人选。若是顾德昭真要续弦,怎么也不能娶一个和冯氏牵连的人。我正考虑着谁更合适呢,身份太差了不行,恐怕压不住冯氏。身份太好了,又怎么会想嫁给顾德昭呢……”
宋妈妈帮纪吴氏掺了茶:“太夫人心里有没有主意了?”
纪吴氏点点头:“主意倒是有个,而且还是个好主意。给粲哥儿做媒的那个徐夫人你可还记得?她女儿上次还悄悄向巧心问起过顾德昭的事,巧心下来告诉过我,当时我也没当一回事……如今想想,那徐姑娘未必没有这个意思。罗泰前不久在那地方弄出了人命……徐家就不敢和罗家说亲了,如今愁得都开始打听香河某个穷举人的儿子了。我觉得徐三小姐未必不可,不过还要写信给朝姐儿说一声。”
穷举人的儿子……未免太不门当户对了些!
宋妈妈咋舌,徐家老爷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通政使,嫡女再怎么也找不到小地方的穷举人儿子身上。
她点点头:“奴婢也觉得十分不错……既然都拿定主意了,您也不必犹豫啊……”
纪吴氏叹了口气道:“我是想起晗儿了,心里难受……恨不得顾德昭落个难看的下场,解我心头的怨气!但他又是朝姐儿的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