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能逃一劫,却要害你母亲身败名裂,害陈家和你一起蒙羞。你是陈家的嫡长孙,以后陈家的兴荣你责任重大。结果你竟然能做出这等荒唐事?”陈三爷语气严厉。
“我问你,你现在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字字重于心。陈玄青思考过很久,他想过父亲会说什么,但等这些话真的从父亲嘴里说出来,却又让他觉得无比的重。他默然颔首,违背礼义廉耻,是他自己不争气。
陈三爷看他低垂着头。才叹了口气,让他坐下来说话。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三月你就去河间府肃宁县上任,文书过了元宵就会下来。”
陈三爷继续说:“这个时候让你去外任,确实不太合适。”陈玄青应该再在翰林院锤炼几年,积累了为官的经验再去肃宁县,现在却不得不提前了。
“不过你该出去避开一段时间。也看看黎庶百姓,知道世道艰辛。”
人总是因为阅历狭隘,心生痴怨。等看到外面的世界多大多深,就知道自己的苦难不算什么。陈玄青不仅需要远离顾锦朝,他还需要一些磨难。陈玄青还年纪太轻,这种感qíng能被时间消磨。
陈玄青点头,他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
现在他也确实需要避开,有父亲给他安排,自然不用再去麻烦。
“您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不管有没有真的忘了,至少肯定让人看不出来。”陈玄青淡淡的笑。
陈彦允才柔和了语气:“我教导你总是严厉,你心里明白就好。”
“我知道。”他就说了这三个字。
等他回到俞晚雪那里,她很惊讶陈玄青脸上的伤。
不一会儿,父亲又派人送了伤药过来。
陈玄青拿着瓷瓶笑了笑,心里倒真是平静下来。父亲毕竟是父亲,他一辈子都赶不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元宵
等到了正月十五那天,不仅是陈家热热闹闹的,外头的榕香胡同、再外面的糟子坊都热闹了起来。各家都挂出了红绉纱灯笼,还请了人特地搭了灯山门、灯亭。一座灯亭里挂了上百盏各式各样的灯,糟子坊沿河的街上还挂出了灯谜,引得众人竞相去看。
陈玄越抱了个兔子灯来给锦朝请安。
他的兔子灯中间的是兔婆,旁边两盏是小兔,中间放了一碗茶油泡的白米,埋了灯芯糙。
陈玄越给她看,很高兴地说:“……晚上就去放在湖里!”
孙妈妈看着便笑了:“这兔子灯扎得好,听说江西宁都那边就兴过灯,整个县都会扎这种兔子灯。我看九少爷的兔子灯扎得像极了。这灯是哪里来的?”
宋妈妈忙回道:“九少爷自己在回事处挑来的,喜欢得很。”
顾锦朝放下手里的账本召他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玄越想去看灯会吗?”
他茫然地看着顾锦朝:“什么是灯会?”
陈玄越长这么大,没有出过陈家门一次,自然就不知道灯会了。
顾锦朝告诉他:“灯会很热闹,有各式各样的灯。你要是想看,就让小厮驮着你在门口看一会儿。不能出去。”他人傻好欺的,要是走丢了说不定都不知道回来。
陈玄越哦了一声,摇摇头:“不看。”
顾锦朝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陈玄越喜欢这些东西。他一向对这种手艺玩意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陈玄越却像猴子一样爬到罗汉chuáng上,去翻她的账本。
“婶娘,这是什么?”他什么都喜欢问,指着账本又问顾锦朝。
顾锦朝给他解释了,又轻声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去看灯会呢?”
陈玄越只是摇头,没有说话,继续翻顾锦朝的账本。
顾锦朝想起他害怕人多的地方。也害怕大声的响动,上次陈曦拿了个腰鼓玩,把他吓得钻到chuáng底下不出来。被婆子拉出来的时候他满身的灰,像个耗子一样灰头土脸的,嘴里不住喃喃:“打雷了。”
陈玄越被吓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看到陈曦就绕路走。
佟妈妈进来和顾锦朝说话,顾锦朝就和她说田庄上的事,一时没有注意到陈玄越。
陈玄越拿起毛笔看了看,在账本上划了两下。
顾锦朝回过头时,看到账本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哭笑不得地夺过他手里的笔:“你做什么!”陈玄越回过头,脸上擦了一块墨迹,表qíng又茫然又无辜。顾锦朝让宋妈妈赶紧抱他去一边玩儿,她拿过账本重新看。这是她在宝坻的一个米行递上来的,她还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