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青道:“应该就是近几天的事,我到时候再来给您辞别。”
顾锦朝点点头:“你早点走也好,毕竟是一方父母官,管一方黎明百姓的。”他本来就不应该回来的。像二房的陈玄风,就是三年才回来一次。
陈玄青抬头看了看她。她梳了堕马髻,但是发髻松松的,cha了只羊脂玉镂雕的簪子,越发显得气质温婉。明艳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却戴了手指宽的金镯子。
为什么总是搭得不好看呢……应该戴翠玉的,或者是碧玺石的才好。
他暗暗地叹气。越发觉得她在某些方面还真是不太擅长。
送顾锦朝那枚紫玉原石,他一眼就看中了,却花了三个月的俸禄。后来他有段时间生活都拮据了。
但顾锦朝应该不会做成首饰戴出来的,这不像她的个xing。
……明明不应该买的,还是想送给她。心想她就是不戴也没有关系,不过是块玉石而已。但等到她真的不屑一顾了。他却又觉得钝痛起来。一种心意不被重视的感觉。
长锁玩累了就要母亲抱他,顾锦朝抱了他起来。伸手一摸他的背,发现有点出汗了。又把他的小袄子解开。拿了熟水来喂他喝。
陈玄青站起来告别,顾锦朝点头应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木樨堂。
陈玄越也要离开了,“……先生还吩咐了要练十篇字,我明天再来看您吧!”
都不能顾锦朝说话他就离开了,远远看都陈玄青走在俞晚雪身后。
他走得很慢,到了一株刚长处嫩叶的榆树边停下来。
“九弟跟着我gān什么。”他淡淡地问。
好歹是陈三爷的儿子,不会太笨。
陈玄越跟上去,笑着说:“就是想问问七哥,你这次去任上不会再回来了吧?”
陈玄青看着这个隔房的弟弟。
他教过陈玄越两个月,当时觉得九弟虽然愚笨,却也是心思恪纯。听说顾锦朝找了人来给他医治痴傻之症,几副药下去还真的见好了,不过陈玄越好后,他却没有和这个弟弟说过什么话。
陈玄越今年也要十二岁了,不见痴傻之态后他自然有种相当贵气的感觉。
五官隽秀,在他面前站定,正看着他微笑。
不过说的话实在是算不上友好。
陈玄青也笑:“九弟究竟想说什么?”
“七哥心里也明白得很吧。”陈玄越仍然是笑,“别人看不出来就罢了,七哥肯定是很明白的。”
陈玄青不想跟他耗下去,皱了皱眉:“我还有事,就不陪九弟说话了。九弟请回吧。”
他走出好几步,才听到陈玄越淡淡地说:“你会害了她的。”
他的脚步顿了顿。
“你再这么下去总会害了她的,所以最好是不要回来。”
陈玄青差点没站稳,深深地吸了口气。陈玄越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不知道,他脑海里一片混乱。但是陈玄越说得很对,他本来就不应该回来的。
他继续往前走,好像根本没听到陈玄越的话一样。
陈玄越静静地看着他,又说:“七哥,你要是害了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玄青终于停下来,却也没有回头:“我都知道——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说。”
“确实和我无关,你们这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陈玄越毫不在意地笑着说。“这家里除了婶娘,有谁真的对我好呢?你觉得我想说这些吗。”
陈玄青紧抿嘴唇,这个弟弟着实太牙尖嘴利了。
“九弟想必是神智还未完全清醒才说出这些话,下次可记得管着自己的嘴。”
陈玄青不再理会他,径直朝前走去。
陈玄越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外院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嘱托
二月里夜凉如水,屋子里却忙碌得很。几个桐木箱子打开,炕chuáng上摆了好些东西,丫头正帮着拾掇。
“您觉得带哪个枕面的好?”俞晚雪手里拿了两个枕面,有点犹豫不定,递给陈玄青看,“这个鸭绿绒面靠着舒服,这个杭绸面的竹叶绣得好看,拿来放在您的书房里也相称……”
陈玄青正靠着chuáng栏看书,其实他也没有看进去,他心里还想着陈玄越说的话。陈玄越不过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而他是嫡房长子,这样的人本来他不用在意的。但是陈玄越的话说得很对,说得也相当尖锐。他的确不能这么下去,也会真的会连累顾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