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_作者:茂林修竹(96)

2017-06-04 茂林修竹

  每回阿客都十分心酸。可她也最多只能笑说:“何必这么急着回去。”

  王夕月的心qíng可想而知也不会太好过――自她那边论,她和阿客都是庶母,都照料过三皇子,且她照料的时日更长。可眼看着三皇子是更喜欢阿客的,自然难免生出些qíng绪来。

  不独她,连流雪也十分看不过去,“您带小皇子去给陛下请安就罢了,何必还留下跟她说话儿?小皇子太亲近她,又该将您摆在什么位置?等闲而论,让您去她的住处请安,就已十分不该了。想来纵然您不去,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王夕月也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有一日她成了这孩子的嫡母,纵然要将这孩子养在自己身旁,我又能如何?如今不过抱着三郎去让她瞧瞧,你就十分不忿了?”

  流雪才倒吸了一口气,忙掩了嘴,道:“就算轮不到萧嫔、您,乃至淑妃,何以就轮到她了?”

  王夕月脑中就想起苏秉正不经意间望过去的眼神,道:“不独你不懂,我也不十分明白。可我觉着……”话说了一半,也就不多说了,只道,“……世事也没有绝对。她若贪心不足,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阿客的心qíng也十分艰难。然而如今已日日都能见着三郎,似乎已没太多可抱怨的了。

  可夜深人静,苏秉正睡熟时,她也总是难寐。睁着眼睛半晌,心口里仿佛有无数的东西,又仿佛只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渴望。可到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

  这一夜她一个人背对着苏秉正,也是心中拥塞难眠。可她要叹气的时候,苏秉正忽而就将她翻过身来,压在了下面。

  阿客被他惊了,仰面倒在chuáng上,尚未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秉正覆压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整个世界都被切出去了一般,忽然就只剩下狭小仅容他们两人的空间,而他主宰着她。夜且黑且安静。他浓密的睫毛更显得黑长,眼波低低的压着。昏暗灯火透过chuáng帷和他的手臂照进来。阿客只觉时空凝滞,令人喘不过气来。

  苏秉正微微眯了眼睛,道:“每当这个时候,朕就觉得很不甘心。你是不是还记得,朕就睡在你身旁。”

  阿客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屏住呼吸望着他,连眼都不眨一下。

  苏秉正道:“还是你只把朕当一个大暖炉子,靠着睡十分舒服,可也就只是个摆件?”

  他确实很像只大暖炉子,热烘烘的。可这世上谁敢将他当炉子用?又那里有这么肆意摆弄你你却摆弄不得的炉子?阿客便微微有些心烦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长大过,需要人时刻将眼睛放在他身上,时刻心里只能想着他一个。

  可她也是个人,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她不可能全心都系在他的身上。人心又不是傀儡,你想让他怎样他就会怎样。

  阿客便道:“臣妾不敢,陛下何以这么问?”

  可苏秉正道:“朕总听到你半夜叹气。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却又不能跟朕说?还是你压根就没想过,这是能跟朕说的?”

  阿客蓦然失神,随即就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些私事。天子无私qíng,不敢道与陛下知道。”

  苏秉正依旧垂眸凝视着她,似在审视些什么。阿客只垂了睫毛。

  她只是不敢于他对视,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求他将三郎还给她。那她就必得告诉他,她是卢德音,她虽然已死了,可不知怎么又活在了卢佳音的身上。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一个替身,竟敢以为仗着这几日的宠爱便能向他讨要他的三皇子,未免自寻死路。

  然而,这世上还有比借尸还魂更脏的东西吗?在民间都要灌一碗黑狗血的,何况是在宫里?若让人知道了,只怕连三郎也要被当成不详的东西,加以戕害。

  就算对苏秉正,阿客也敢十分保证――这原是设身处地的设想,若有人自称是苏秉正还魂了,向她历数私密往事。纵然她一时信了,不教他受半点伤害。也必不敢十分信任,毕竟此事太过不可思议。只怕会时时观察,处处防备。到了这一步,qíng分迟早耗尽,便不如一介陌生人了。

  她不敢说的。

  她只是垂眸不语,苏秉正终于从她身上起来。他披衣在她身旁坐起来,阿客要跟着起身时,让他按住了,“不必。我只与你说些私话。”

  屋内寂静,阿客攥着被子听。可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朕不是个木头人,是人就会有私qíng……会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阿客,你可以依赖我。你总是万事不求我,怎么会知道我可以为你做哪些事。怎么会知道,我也是很值得你喜欢的。”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你总是一个人烦恼,这只令我加倍焦躁罢了。贵为天子又怎么样?我睡在你身旁时,你也还是会叹着气,睡不住觉……你竟不觉得,我也是可以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