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翻过研究过皇后的病案,太后与宫皇后一样,都是体内血脉俱毁,血不能聚,七孔流血。然而,世上没有那种毒药能做到血脉俱毁。”
对于这个呼之yù出的答案,似乎黎子墨也早有所闻,道了声:“是天咒吗?”
花夕颜内心某处被震了下:看来自己是低估了他和她哥的能力了。
不过也正可能他们猜出她是死于天咒,所以知道回天乏术,所以知道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杀害她的凶手,只能转而全心全意保住她留下的小太子。
屋里其他人,一些老太医,也是有听说过天咒是怎么回事,都显得十分震惊。
宫内接二连三发生被天咒害死的皇后和太后,这意味什么?
“朕记得,皇后当年去世之际,朕想和皇后说点话,宫太史用了法子让皇后开口。宫卿能做到吗?朕有话想问问太后。”
“臣领旨。”行完礼,宮相如取出针匣,抽出了三支银针,分别扎入胡太后的印堂、听宫、百会。
过了会儿,胡太后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站在自己头顶上的龙颜,咳着:“圣,圣上——”
他低下头,以便昏迷的胡太后能听清楚他的话:“朕知道太后不比皇后,太后可以告诉朕,是谁想害太后,朕会给太后报仇。”
胡太后的两只眼球,慢慢地挪动着,像时针一样,在他的容颜上浏览了一圈,结果,给她造成的是种幻象似的景象:“先帝——”
只是稍微踌躇,他道:“嗯,是朕。”
“先帝,哀家知道错了。”说完这话,胡太后两目一闭,双手垂了下去。
宮相如上前把脉,接而垂手:“请圣上节哀。”
同时间,屋内屋外所有人都伏拜在地,抽泣声,弥漫在内外。
花夕颜站在后面,想看清他的脸,但是,距离太远,她只能看着模糊,模糊到只能依稀辨别他的嘴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唇似乎在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心口骤然一凛,花夕颜知道该跑了。
可他是皇上,必然要等他先走了,她才有机会跑。他走出屋子时,步子又是迈得很慢,众人以为,他是由于胡太后去世心qíng悲痛,只有她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屋内四处扫视着。宮相如跟在他身后几次三番停步,也是略感疑问。
“圣上?”
“回永宁殿。”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步子,走的飞快。
瞧他一溜烟地跑了,花夕颜赶紧跳了起来,跑出门时,差点儿和一个药童齐肩挤到门上。接着,在熟悉的甬道内拼命地跑。跑到永宁殿,见角门居然关了,不敢走正门,只好翻院墙。
绿翠在屋里,由于第一次假装她,十分生怕露馅,坐在屋内一动不敢动。柳姑姑进来探她时,她gān脆躺到了chuáng上说自己昨晚睡眠不足,身体劳累,想睡觉。
这种说法,一般是骗得了人的。只可惜,这柳姑姑由于有皇命在身,十分担心她的身子有半点差池。想去请太医给她瞧瞧身体,可是太医院因为胡太后已是忙得分不出人手。刚好听说圣上回来了,柳姑姑急忙走出去,要和皇帝禀告。
花夕颜翻过院墙,贴着墙壁走了会儿,不见有人跟踪,缓了口气,yù冲进屋内和绿翠换回来时,只听她住的小院门口那头有了动静。
“颜尚书病了?”
“是的,从早上身子就说不大利索。奴婢担心姑娘是不是染了风寒?”
龙袍的影子进了小院,环顾院内,见一棵树萌长出了新芽,凉薄深刻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小弧度。
柳姑姑推开门之前,喊了句:“姑娘,圣上来探您了。”
门打开,见到绿翠站在屏风外头,柳姑姑咦了一声:“一早上都不见你,你主子说派你去办事了,你何时回来的?”
绿翠福了福身,说:“刚回来不久,见姑姑不在。”说完,头小心翼翼抬起,望了下进来的龙袍,马上又垂了下来。
绕过屏风,走到她chuáng前,见她身子藏在纱帐里头,于是坐到chuáng边的一张凳子上,道:“颜尚书,是不是昨晚上在灯会吃了太多东西,和你儿子一样积食了,来,伸出手让朕瞧瞧。”
靠。他以为她是她儿子吗?
转过头,隔着纱帐兀然对上他那双眸子,眸子里的光这会儿像把火,要把她烧了似的,让她周身像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