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玄鸟纪_作者:海青拿天鹅(113)

2017-06-02 海青拿天鹅

今日商王祭祀后癸,没有来棠宫。所以宫中清闲得很,罂睡了大半日,到了夜里反而睡不着,要起来走走培养瞌睡虫。
她推开房门,正要把松明放到壁上,突然被案前一个身影吓了一大跳。
“真胆小。”载倚在案上,一副慵懒的神态。
罂瞪着他,抚着笃笃直跳的胸口:“你怎进来的?”
“翻墙。”载轻松地说。
“这可是我的卧室!”
“别人的卧室我还不来呢。”载不以为意。
“你来做甚?”罂皱眉。
“来找你说话。”载说。
罂无语。
她已经闻到了载身上散发的酒气,这小子和跃一样,喝醉了就喜欢翻墙进来聊天。
“坐。”载指指案旁的茵席,像主人一样对罂招呼。
罂走过去,坐下来。
“说什么?”她问。
载想了想,道:“说说我兄长。”
“跃?”罂问。
“你想听我也说。”载说着,拿起陶壶往案上的水杯中倒上水,“咕咕”饮下。
罂无奈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我有兄弟姊妹六十余人,只有长兄、次兄与我是嫡子。”他放下水杯,擦擦嘴。
“我听说过。”罂答道。
“我父亲最爱我,最不喜长兄。”载说。
“你怎知?”罂问。
载白她一眼:“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幼时,兄弟三人一道闯祸,父亲罚长兄最重,我最轻。他要出去巡猎,也常常带我不带长兄。”
“那是因为他是长兄。”罂说。
“我先前也这么觉得。”载说,“可我有一回听父亲亲口同师般说,他的儿子里面我xing子最像他,长兄最不像他。当年后辛去世,许多王妇争当王后,也是因为我,母亲才当上了王后。”
罂无话可说:“哦。”
妇妌想让载当商王的意图早已不是传闻,如今看来,她倒不是全无把握。
“那……”罂瞟瞟载,“跃呢?”
载说:“我父亲也喜欢次兄。可每次碰到这种议论,次兄总退避一旁,他说他不愿继位。”
罂颔首。
她想起跃也曾对她说过她不想当商王的话,再看载,忽然觉得跃的母亲如果在世,恐怕也要跟载一样。
“你母亲当年若留在大邑商,我和次兄或许都做不成嫡子,如今倒也轻松。”载突然道。
罂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哑然笑了笑。
“可她未曾留下。”她说。
载沉吟,问,“你母亲当年突然离开大邑商,你可知是何缘故?”
罂摇摇头,看着载:“你知晓。”
载眉头一扬:“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曾听我母亲提起,你母亲是突然离开的。后来睢侯向我父亲求娶,我父亲才将你母亲赐给了睢侯。”
“哦?”罂讶然。
“不过你母亲也并非从此不来大邑商,”载说,“我父亲曾有意让你母亲做生妇,召她来了几回,你还咬了我。”
“我知晓。”罂淡淡道。
载正要在说话,门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二人皆讶然。
“何人?”罂问。
“是我。”门外一个低低的男声道,“王子不好了!大王突然病发,昏厥不醒!”
废黜
商王突然病倒,宫中猝不及防,一阵忙乱。
虽然事qíng发生在深夜,却传得很快,第二天早晨罂起身的时候,就听见棠宫的宫仆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白日里还好好的,如何到了夜里便不省人事?”
“我也觉得奇怪,莫非真是大祟?”
众人忧心忡忡。
“说到大祟,我前两日路过那被雷击的大树,可当真凶悍。”妇仟叹气道,“原先大得枝叶蔽日,如今只剩半截焦黑的树gān。”
这话出来,众人相觑,似乎空气也凉了几分。
“胡言什么,快去做活。”罂从廊下走出来,严肃道。
众人见她来,忙唯唯行礼,各自走开。
罂看着他们,心中也觉得不大安稳。昨夜载匆匆离开的qíng景还在脑海里,那紧张的样子与先前判若两人。
如果跃也在,他大概也是差不多反应吧?
罂心里想着,越发担心起来。
棠宫里无事,商王不来,别人也不会来。罂在廊下站了一会,迈步往宫外走去。
宫道上仍然没有太多的人,时而迎面走来几个小臣或仆婢,无论是缄默不语或低声说话,都能看到脸上担忧地表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