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忽而有些怅然,这般qíng景,以后也不知能不能再见到……
说起来,自己获救醒来的时候,得知要等上一个月才能出去,不是不心焦的,毕竟觪一定还在找我。不过,等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知道事qíng解决的期限,想清楚之后,还是平静下来,只想着日子快过去,此后,每日与丹他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料,生活变得悠然而简单,竟慢慢的觉得享受起来,心里面有好多事都会不再去想,心qíng也前所未有的开怀许多。
往回思考,自己当初想出来旅行的目的何尝不就是为这样。那时在滨邑,自己也曾徜徉山野,但终究带着些刻意,总觉得不完满。没想到落水之后,历经番惊险来到伏里,自己竟如愿以偿……出神地想,这叫不叫“机缘”?
觪在白叟家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当他和姬舆里宰出来的时候,白叟居然驻着拐杖送在后面,脸上笑吟吟的。
觪礼貌地向白叟拜别,白叟颤巍巍地还礼,又不住地对他话,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只听到他时不时地笑道“甚好,甚好”。
“阿兄,”走在路上,回头望望那抹仍然立在茅屋前的身影,问觪:“与白叟说些什么?”
觪得意地笑:“为兄方才向白叟请教开渠之术。”
“开渠之术?”惊讶地看他:“请教得如何?”
觪额头扬扬:“大致会了。”
会了?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他:“可阿兄进去不过两个时辰!”
觪却愈发自豪地笑,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姮,学问者,学在己,什之九也;问在彼,什之一也。”说着,他一脸高深地摸摸我的头:“况且,阿兄在滨邑并非碌碌无功。”
无奈地笑,拍开他的手,整理头发。
这时,一名随从前来,问觪什么时候启程。
觪看看天色,对他说:“时辰不早,等稍候便启程。”
随从应诺,朝水边跑去。
觪转向我,说:“姮,秋觐在即,为兄须往宗周。方才与子熙商议过,他送你返国。”
“嗯?”愣住,看向身后的姬舆。
他看着我,噙起默认的微笑。
转向觪,疑惑地问:“既是秋觐,舆也须返宗周,阿兄为何不带上我?”
“姮,”觪停住脚步,看着我,面色微微沉凝:“此次出来,一路多有凶险,连为兄也护不住你,又怎敢再领你再往别处?且,”他的声音突然一轻,瞅瞅姬舆,凑在耳边:“子熙与我不同,他寻妇而来,天子许他告假月。”
话本身没什么,被觪一说,竟带着些暧昧的意思。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热,不自觉地想回头望望,却又僵硬地打住。
瞪他一眼,觪却笑起来。
“姮,”过会,他敛起嘻笑,双手握着我的肩头:“寺人衿与车驾都在虢国,……”他略停顿,看看姬舆,继续:“不必往虢,命他们在管等候。先返杞国,待为兄觐见过天子,很快就会回来。”
我没有说话,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的确,这次出这么大的麻烦,跟着觪去宗周,他免不了要时时分神来照顾我的。其实宗周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特别是王宫里的人,也不想见,只是,好不容易和觪团聚不足一日,却又要分开,心里不住感到莫名的失落和担忧。
“姮?”觪低唤道,手上微微用力。
勉qiáng地颔首:“诺。”
觪才露出笑容,摸摸我的头。
舟人将长篙往岸上撑,大舟动动,缓缓离开岸边,小童们笑闹着沿着岸边追逐。
觪站在舟首看着这边,太阳在他背后照来,晃晃的刺目,一手遮着眼睛,一手不住地向他挥。
大舟渐渐远去,我的手臂酸痛不已,终于停下。
刚才临别的时候,觪把要叮嘱的话又对我们讲了一遍之后,竟郑重地拍着姬舆的肩膀,严肃地说:“今后,姮jiāo托与你。”
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窘……
水边遮蔽的树荫都没有,太阳打在脸上,炙炙的。
回头,姬舆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望着大舟离去的方向,目光深远。
稍顷,两人目光碰在一起,笑笑,走到他面前。
“舆打算何时启程?”问。
他刚才让觪把自己的从人也带走,只留下舟人丁和他的大舟,似乎还想逗留。
姬舆微笑,没话,拉起我的手,慢慢往回走去。
那手握得紧紧的,似能感觉到其中的脉搏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