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看看被睿华抓红的手,神色yīn沉,笑意却更深:“倒与从前一样够味。”说罢,吩咐道,“去酒来,孤与中山王相逢甚欢,要畅饮一番!”
初华的心绷起,看着睿华低头咳嗽的样子,着急又心疼。这齐王不安好心,睿华若被灌了酒,首先身体便受不了。手暗暗探向小囊,实在不行,拼一拼也未必没有胜算……
“大王。”这时,齐王身旁的女子柔声道,“大王从京城赶回来,一路劳累。这驿馆寒陋,又无上佳美酒,大王何不先歇息歇息,过两日到了临淄再行酒宴?”
“哦?”齐王看看女子,目光一转,又看看仍在咳嗽的睿华。
未几,齐王勾勾她的下巴,“还是容姬体贴。”说罢,对从人道,“好生服侍中山王,不得出了差错。”说罢,搂着女子的腰走了出去。
出门时,容姬微微回头,看了睿华一眼,不辨神色。
****
室中的光亮随着众人的离开撤去,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待得那些声音都远离了,初华和暮珠才从帷帐后面出来。
睿华仍然低咳着,初华忙跑过去将他扶起,声音颤抖:“睿华……”
他抬起脸,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珠。
“初华……”他声音沙哑,无奈地笑,“我真没用,是么……”
初华用力摇头,鼻子酸酸的,却用袖子一擦眼睛,坚定道:“我们逃!”
“怎么逃?”暮珠去门边观望,走回来担心地说,“齐王来到这里,外面到处是守卫,天又快亮了,大王这身体跑起来未必支撑得住。”
初华咬唇,站起身来,看着睿华,“睿华,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与我jiāo换。”
暮珠讶然,睿华亦是诧异,瞬间,忽而明白过来。
“不可!”他低低道,“这样太危险!”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初华冷静道,“既然无法三人同时全身而退,你又行动不便,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说罢,她看向暮珠,“暮珠,你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说说看。”
暮珠神色复杂,瞥瞥睿华。论理,她支持初华,可是大王……
“你走开!”睿华忽而道,看着初华,冷下脸来,“你以为你是谁!当初对你好是为了利用你,好让你安心替我去京城懂么!我说过你跟我不是什么兄妹,我用不着你为我做这些!”
初华的脸色一白。
“那么你更用不着在意,我不是为了你。”少顷,她道。
睿华愣了愣。
“我要为我祖父报仇。”初华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睿华,我其实也利用了你。”
*****
朝阳初升,一层薄雾笼罩在齐国的泉邑上空。
一大早,驿馆里的众人就接到了出发的命令,看守中山王的侍卫打开门,看到中山王睡在榻上。他没有咳嗽,看他们给自己戴上锁链也没有反抗,目光清冷而锐利。
齐王上车前,看到后面的那辆严实的马车,满意地踏上轿凳。
此地离临淄不远,国人大多见过齐王,听说齐王的车驾路过,纷纷到街边去围观。大队人马离开之后,驿馆里登时冷清下来,只有三三两两收拾打扫的仆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偏院的那个小房子里,两个人影迅速离开。
侧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未几,再无声息。
☆、第18章 渚邑
渚邑位于临淄的东边,是个富庶之地。临近傍晚之时,进城赶集的人步履匆匆,赶在闭城之前回家。
守卫们三三两两聊着天,忽然,望见远处烟尘淡淡,大队人马朝城里来。
“快叫行人让道!”城头上瞭望的军曹喊道,“我看到旗子了,那是大王子!”
守卫们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吩咐驱走占道的行人车马。
那队人马很快到了近前,领头的侍卫与军曹验明了符节,车马辚辚驰入城中。守卫们立在一旁看着,只见七八辆马车成列经过,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人,却遮得严严实实的。
驿馆的掌事早已闻得,出门迎候。
“收拾两个清静的院子,”大王子的近侍吩咐道,“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管事唯唯连声。
萧承业与王子妃从马车里下来,四周看了看,瞥向身后。朔北王的侍从都穿上了齐**士的衣服,与旁人无异。朔北王一身便装,虽乘着马车,那举止气势也并非庶从之人,但是一脸络腮胡子使得面目全非。
谁能想到这竟是朔北王。萧承业心里暗笑,却不得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