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宪身子还软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刚才紧绷着一根神经,还能撑住,突然放松了,后怕一阵一阵的,心qíng激dàng,眼泪不停地朝上涌。
其实并不是害怕,只是她泪溢症发作了而已。
正想举袖子擦眼泪,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指骨节分明非常好看,手中握着一方淡蓝色的丝帕。
“谢谢。”庄明宪低声道谢,接了帕子就去擦眼泪,只是帕子还没有碰到脸,又被人抽了回去。
她抬头去看陆铮,泪眼朦胧中,陆铮脸色yīn沉,有几分不耐,她正不知何故,下一刻,他的帕子已经按在了她脖子的伤口处。
“按着!”
哦哦。
庄明宪如梦初醒,按住了伤口,陆铮已经转身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团光晕之中,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听到祖母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老太太很高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欢欢喜喜地将她搂在怀里:“总算是醒了,吓死祖母了。多亏了那位大人,真是顶好顶好的人,不仅救了你,还知道救人救到底……”
原来昨晚锦衣卫抓住歹徒撤退之后,很快就有大夫登门,原来陆铮特意叫了一名锦衣卫,骑快马找了大夫送来给庄明宪治病。
庄明宪想着昨天惊心动魄的一刻,仍然心有余悸,她摸了摸伤口,紧紧握住祖母的手。
“祖母,等到了京城,我们买几个会功夫的丫鬟吧。”她后怕道:“虽然出门有丁兴,但丁兴到底是外男,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要是我身边有两个会功夫的丫鬟,像昨天那种qíng况估计就不会出现了。”
“好,好,好。”老太太也觉得害怕,当然连连答应,她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句佛,然后说:“人家救了你一命,我们连句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等到了京城,无论如何也要买点东西给昨天那位大人。”
庄明宪也觉得应该感谢陆铮,救命之恩可不是开玩笑的,只是他可是陆铮,堂堂卫国公世子,什么东西没见过呢?
“说起来这个我就生气。”老太太不高兴道:“昨天我要去跟那位大人道谢,你祖父无论如何不同意,还说那是锦衣卫在办案,闲杂人等不能去打扰,否则就是扰乱公务,就要被抓起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锦衣卫办案又怎么了?我看那位小大人浑身气派,一定是个好人,绝不是你祖父说的那样不通qíng理。”
庄明宪只是笑,从前听到祖父祖母吵架她会担心,现在她却觉得这已经是常态了,祖父祖母没有一天不斗嘴吵架的。
……
庄家京城的宅邸坐落在鲤鱼胡同,因为靠近国子监大街,跟隔壁的学士胡同一样,居住的大多是文官。
这里十分幽静,到接上去也非常方便,缺点就是寸土寸金,院落都小小的,不如在河间府住的那么宽敞。
庄明宪住在了玉玲珑馆,老太太住在安荣院。
庄明宪跟谷雨一起,指挥丫鬟搬箱笼,安置物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玉玲珑馆收拾好。
到了傍晚,她去陪老太太用晚饭,才走到安荣院门口就听到了祖父祖母的争吵声。
“庄金山,你别不要脸了。”老太太嘲讽道:“把你的东西给我搬出去!你是老眼昏花了吧,连自己的院子在哪都不知道了。”
老太爷站着不动,道:“我的院子就在这里,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他说着,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老太太的chuáng上:“我是一家之主,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给我起来!”老太太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的小腿就踢了一脚:“谁许你坐我的chuáng了?”
“什么你的chuáng?这是我的chuáng!”老太爷gān脆朝chuáng上一趟,把脸转向里面:“我累了,要休息。”
“你!”老太太怒极反笑,gān脆不去管他,扭头就朝外走:“好,好,好,你住就你住,我走就是,反正我本来就想跟安安住。”
“你站住!”
老太爷从chuáng上起来,脸yīn的跟六月的bào风雨天气一般:“我走,我走就是!吕氏,你可不要后悔,以后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