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进去。”小厮想到七房人轻鄙的眼神,咬牙切齿道:“他们不让我进去,不过我听照顾宗大太太的稳婆说,宗大太太三前天产下一个死胎,目前也的确还未曾咽气……”
这怎么可能!
张老大夫顿时脸色一变,心头像是被重锤敲击一般,突突跳了几下。
产下了一个死胎,怎么会是死胎!
“老爷,您别担心,现在不过酉时初(17点),离子时(凌晨)还有三个多时辰,说不定宗大太太会在半夜过世呢……”
“住口!庄家人请我来是给人治病的,就算治不好也没有咒人的道理。”张老大夫语气严厉地呵斥了小厮:“下去!”
小厮灰头灰脸地出去了。
这一夜,张老大夫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阖上眼。
睡意朦胧中,听到小厮焦急地唤他:“老爷,快醒醒了,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
张老大夫猛然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怎么不好了?”
是不是宗大太太过世了?
“长房老太太昏迷不醒,要您过去治病!”
第16章 下套
张老大夫一夜没睡,早上空着肚子被叫来,饥疲jiāo加,脸色很不好看。
当他给长房老太太诊了脉,他心头一个咯噔。
这……这怎么可能!
长房老太太所患的确是伤寒病。
这可是夏天,炽日炎炎,怎么会是伤寒病!
可脉象告诉他,这的确是伤寒病。
也就是说,那天庄明宪没说错,错的那个人是他。
张老大夫脸色灰白,眼睛圆睁,犹如活见了鬼一般。
他诊错了长房老太太的病,那宗大太太呢?会不会一样也诊错了?
这样一想,张老大夫心里的慌乱立马如翻江倒海一般涌了上来。
他来不及多想,思绪就被长房二老爷庄书良打乱了:“张老,家母的病,究竟如何?”
他一脸的焦急,语气却很诚恳,将他当成了救命的良医。
张老大夫脸上闪过一抹愧疚:“是外感伤寒没有治疗及时,变成了阳明腑实之症,我这就开方子。”
“伤寒?”庄书良疑惑道:“您上次不是说家母是中暑,不碍事吗?”
他只是普通的疑惑,并没有羞rǔ张老大夫的意思,可张老大夫听了却觉得异常刺耳,当着庄家众人的面,他羞愧不已道:“上次,是我诊错了。”
不是诊错,是他托大,不相信庄明宪,所以连脉也没有诊,才酿成今天的祸事!
庄书良却以为他是谦虚,忙拱了拱手:“病qíng千变万化也是有的,请张老开方子吧。”
这一回,张老大夫不敢托大了,他认真地诊断了,然后开了方子jiāo给庄书良道:“这是大承气汤。方子里大huáng、厚朴、芒硝都是泻下的药,老太太服用之后便会泻下,届时热邪一同泻出。热邪没了,人自然就能清醒,转危为安。”
庄书良拿了方子看了,听了张老大夫的讲解连连点头,赶紧让人去抓药。
没想到的是,长房老太太服了药,病qíng却纹丝不动。
张老大夫以为是药剂量小了,让长房老太太服用了第二剂。
服用第二剂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张老大夫慌了神。
庄素云看张老大夫的眼神格外的尖锐:“张老大夫,究竟怎么回事?”
面对这样不客气的指责,张老大夫再无傲气可言,他只能羞愧道:“是老朽医术不jīng。”
连连失手,晚节不保啊!
庄素云忍不住了:“母亲现在昏迷不醒,你难道只凭一句医术不jīng就想推卸责任吗?我们庄家好吃好喝供着你,花了钱请你来,就为了听你这句话的吗?”
张老大夫臊得脸皮都发紫了。
“好了,素云,你少说两句。”庄书良阻止庄素云道:“张老大夫已经尽力了。”
庄素云怒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老大夫都不行,还有谁能行?
难道是不治之症吗?
傅老夫人就要来了,母亲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庄书良慌张无措,叫了小厮来:“去二房,看看二老太爷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让他老人家赶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