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冲这个救星大喊哈利路亚,但是随着那个人越来越接近,血láng也更加用力地压住他,那把短刀也更加紧地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如果这位先生主动发现我,那就不算我喊了。戴维很后悔没有跟血láng事先讲好道理,对于“割喉咙”这么严重事qíng,他竟然没有先设立好唯一条件,真是不聪明。他也想给印第安人说,他其实当个活的人质比死了有价值,如果血láng是个聪明,就可以用他来jiāo换安全。
但他现在没法开口,连哼哼也不行——脖子上的刀已经贴紧到让他连唾沫也不敢吞了。
胡子先生继续朝这边走……五码。
他的装备真是jīng良,靴子上的马刺雪亮。
四码……啊,朝这边看一眼啊帅哥,看一眼就有惊喜。
他停下来了,似乎这些乱石和灌木中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而戴维感觉到了揪心。
另外一个骑马的人过来了。“劳埃德先生!”他叫道,“这附近没发现有人。”
那个人点点头:“牵上马,带上那几个红野人的尸体,我们回去。”
他调转马头,和他的同伴一起重新走远。
没有圣光,没有土拨鼠,没有神迹,没有上帝,没有希望,世界一片黑暗。戴维想起了《黑暗侵袭》里女主角爬出了dòngxué的假象,醒来却是梦,她依然深处黑暗的地下并且被怪物包围。有一点点希望却立刻破灭才是最好的恐怖片结局——但是当自己是主角的时候,这就不是恐怖片了,这就是死刑!
戴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劳埃德先生带着他的人马牵走了马,还有印第安人的尸体,重新绝尘而去。
血láng放开了戴维,把刀cha回腰上。他的弓箭和水都在马上,现在他的行李也没有了,而戴维更惨,只剩下了一身衣服鞋子和捆着双手的绳子。
“起来。”血láng对他说,“我们现在得靠双腿了。”
戴维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心如死灰。
“快起来,”血láng踢了踢他的腿,“如果晚上还在这里,就会遇到郊láng。”
戴维懒洋洋地爬起来:“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亲戚。”
血láng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现在立刻跟我走,如果我数到三你还不动,我就割掉你一只耳朵,如果数到五,就割掉另一只。”
“应该是数到六吧,部落里不教数学吗?”
“一……”
戴维站起来:“朝那个方向?”
血láng指了指,但戴维其实并不知道东南西北。他慢吞吞地朝前走,手上拖着绳子,满身都是沙和灰。“对我好点儿,我是医生……”他说,“虽然我是你的俘虏。”
“俘虏?”血láng怪腔怪调地重复着那个单词,“那是什么意思?”
还得负责当文法老师。戴维继续用死气沉沉的qiáng调介绍了一下这个单词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血láng把拖在地上的半截绳子拾起来,走到戴维前面拽了一下,“就是意味着,你是我的猎物。”
(下)
他们一直走到日落。
在没有马匹以后,两个人的体能差别立刻表现出来了。戴维的双脚想灌了铅一样沉重,开始还和血láng有个两三步的差距,越到后来越往后拖拉,最后变成了血láng牵着他手腕上的绳子,拽着他往前走。
戴维又渴又饿,他的gān粮和水本来就在昨晚给弄丢了,血láng的水还让他喝了点儿,但现在也没有了。途中血láng割下了一点仙人掌ròu和他一起吃了,那又苦又怪的味道让戴维胃部抽搐。他满心满意地怀念麦当劳的垃圾食品,并且发誓再也不说他们家的形象大叔像个恋童癖了。
少得可怜的卡路里摄入和缺水让戴维的体力消耗地很快,太阳悬挂在头上,像倒扣的烤炉一样,而他就是铁板上的鱼。他的全身都湿透了,然后又粘上了尘土。这些满是碱的尘土是绝望的灰色,并且乐于把周围的一切都变成这种颜色。浑身cháo湿的戴维显然很得它们欢心,它们在他衣服上裹了厚厚一层,luǒ露在外的皮肤上裹了两层,甚至连靴子里也没放过。当他们从乱石戈壁进入了一个山区后,太阳从背后照过来,他们的影子映到山坡上,也是灰色的。
戴维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再是沙漠了,但这海拔不高的光秃秃的山上同样缺少植被,到处都是荆棘和山艾树。这些植物就像是沙漠的奴隶一般,也被涂成了灰色。戴维一点也不相信预兆或者象征什么的,但此刻他真觉得这颜色就如同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