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逍好不容易见着他有反应,哪能让他就这么再晕过去?立刻就把手里的泉水往旁边一抛,伸手去拍他爹的脸,说话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哽咽,道:“蠢爹……呜……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没把你救活呢……父亲?爹?喂喂,老爸你怎么又晕了?!”
是的,他在这里等了半天,结果楚琛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不省人事了。
这让小秀爷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蹲在他爹身旁连拍带摇,却怎么也没法把人弄醒,最后只好自我安慰着人能醒就好,脑子看起来也没被劈傻,再等等,再等等。
他这般忧愁地想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高悬的烈阳,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映入眼中的耀眼日光瞬间变得微弱、黯淡,乃至彻底消失。楚逍不由地一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早饭跟午饭都没吃,肯定是低血糖了,于是闭上眼睛使劲地摇了摇头,再睁眼,看到的还是漆黑一片。
简直就像是瞬间由白天变成了黑夜一样,小秀爷呆呆地想道。
可是不对啊,就算是晚上,也不能黑成这样啊……隔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事qíng有点不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手指摸到父亲楚琛温热的手臂,才感到安心了一些。
他挪动自己的身体,往父亲的方向凑近了些,想了想,也跟着躺下来,把楚琛的右手当成了枕头,垫在脑袋底下,瞎睁着眼睛仰面躺着,嘴里小声地对自己道:“喂,楚逍同志,你该不会是瞎了吧?”
第30章
烈日下,一行车队正在缓缓行进。
在这支队伍中, 总共有四辆马车, 前前后后的随行人员大约有二十来个, 虽个个都衣着朴素,所骑的坐骑也不过是低阶的喷云shòu,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无论是这二十多个人,还是被他们护在最中间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来历都不简单。
行在最前方的一名huáng脸中年人看了看头顶烈日, 又看了看前方矮坡, 略略露出笑容,对身旁的青年道:“看来我们在日落之前就能赶回垂星城。”
听了这话的年轻人也显得极为高兴, 说道:“那便好了, 爹, 出来这么久, 我可想念娘做的饭菜了。”
huáng脸中年人摇了摇头,笑着道:“你啊。”
他们此次护送夫人与小姐出门, 路上虽没遇到什么问题, 但毕竟路途遥远, 小姐在病中又受不得颠簸, 只能一再放缓了行进速度, 竟是走了整整一个月才从坠月湖回到垂星城来。这是儿子加入护卫队以后,第一次随行出任务,huáng脸中年人正要再对儿子说些什么, 却听青年道:“爹,前方矮坡上好像有人。”
他闻言转过头去,眼中也生出了一些戒备,说道:“他们若是不主动找上门来,就别去管他。”
“可是爹……”青年却是看清了那矮坡上一大一小的人影,大的那个好像是受了伤,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小的那个则手里抓着一只兔子,跌跌撞撞地从糙丛里走回去,摸索着爬回矮坡上,沿途跌了几跤。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对父亲道,“爹,我过去看看,那么小的孩子若是在这荒郊野外出了事,我们又见死不救,我恐怕一生都不会安乐。”
说完便驱了胯下的喷云shòu,朝着那矮坡下的人去了。
huáng脸中年人来不及阻拦,先是叹气,然后又是一笑:“罢了。”
这小儿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但年轻人最可爱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
喷云shòu脚程极快,不过数息之间,青年便已经从远处回来,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背后还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一回到车队中便出声道:“快来帮把手,这里有伤者!”
无论是他怀中的孩子还是身后的男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可见受过极重的伤。
他这么一说,很快就有其他人上前将他的喷云shòu上带的人搬下来,huáng脸中年人叹了一口气,示意属下去向夫人禀报,自己则看着青年抱着那孩子,从坐骑上矫健地跃下来。
青年走到他面前,仰着头叫他:“爹,是一对遭人劫财追杀的父子。”
huáng脸中年人点头道:“嗯,爹知道了。”目光却看向那个安静地待在青年怀中,不哭也不闹的孩子,看清那没有被血渍和尘土掩盖的左半张小脸之后,也不由地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这孩子生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