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皱巴巴的,边缘处被微微的汗水浸湿,奥利维亚直视着自己丈夫的眼睛,对他说:“看看。”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在嫁给他这二十年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的丈夫说话。
皇帝陛下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疑惑地翻开纸条,只看了一眼之后,便立刻失态地站了起来!
“……这……这是真的吗?西泽他这么快就……”
不可置信与浓浓的狂喜同时袭上心头,皇帝陛下握紧手中的纸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正在出汗,他猛地回过头去,想要和自己的妻子分享这份喜悦,可抬起眼却看见了奥利维亚冷冰冰的目光。
“你骗我。”她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悲哀的颤音,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受伤的母狮:“你一直在骗我!亚历山大·奥尔丁顿!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儿子死了!我一直以为!”
她漂亮的脸孔上满是怒火,这怒火让她看上去美艳得不可bī视,但也让她的丈夫下意识地放缓了声音:“……我没有骗你,薇娅,我真的也一直以为他死了……”
“你也和我一样以为他在出生的当夜就已经死了吗?!”
奥利维亚愤怒地说,她依然记得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但已经十分接近于咆哮了:“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我最信任和最心爱的人!居然欺骗了我整整十七年,十七年!亚历山大!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哭泣,难过,以泪洗面,但你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奥利维亚……”他的丈夫虚弱地说,他用手捂住脸,半晌,才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想把一切都安排好……”
只是他搞砸了,彻彻底底地砸了。让他的妻子绝望一次就已经够糟糕的了,难道还要让她绝望第二次吗?
“那你这次最好也安排好一切。”奥利维亚深呼吸了几次,让冰凉的空气充满自己的肺,好冷却她因为愤怒、悲哀和欢喜jiāo织而发热发烫的头脑。她站起身,紧紧裹住身上的shòu毛披风:“亚历山大陛下,希望你已经完全安排好了你的那个养子,我说过很多次,他是一头野láng,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儿子将要回来,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撕成碎片的。”
“如果他敢,我会亲手把他撕成碎片。”亚历山大·奥尔丁顿轻轻地道。
奥利维亚点点头,她转过身,将一口未动的热茶搁在桌上,披着拖曳到地的毛皮斗篷一步步远去了,走了几步后,她忽然回过头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对自己的丈夫说:“你的机密总管金自明需要被警告了,我从他的身边经过,他就叫住我,对我说有个消息我应该知道一下……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本来应该是你。”
“是的,我会把他换掉的……对不起,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闭上眼。她没有再回头,径直冲到了走廊中,步履匆匆。
“看,我尊敬的父亲说要把我撕成碎片呢。”
在这座威严肃穆的城堡另一端,帝国现任太子尼古拉斯·奥尔丁顿语气轻柔地说,一下一下地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窃听器,皇帝陛下的声音正在那只器皿里缓慢地播放着。
尼古拉斯生着一张jīng致的面容,黑发黑眼,看上去真的与顾清玄有几分相似,但他喝醉了酒的时候决不会有那个眉心的纹章,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奥尔丁顿家族的一员,从任何方面来讲都不是。
奥利维亚说得对,他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láng。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侍女,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样貌柔弱而美丽,是太子殿下平日里会喜欢的类型,但她今天是误闯,当她走进房间准备给太子殿下送上咖啡和点心时,谁也不曾料到,她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侍女微微地颤抖着,她的面色苍白,眼中蓄满泪水,手里的托盘也跟着身体一起发着抖,碗碟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声。明明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但她却不敢下跪,只是抖着声音低声道:“饶恕我……殿下……饶恕我……”
“先把你手里的饼gān放下。”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面。侍女的腿已经发软,她抖着手臂将托盘搁在桌上时,满满的香醇咖啡已经溅了出来,其中一些溅在杯子的把手上,这让本来打算喝点咖啡的尼古拉斯啧了一声,侍女面露恐惧,却压根不敢逃跑,也不敢反抗。